槍聲在身後炸響時，裴玄澈的虎口幾乎要掐進沈扶黎手腕裏。
    她能感覺到他掌心的薄繭磨過自己皮膚，那是常年握槍套留下的痕跡——即便此刻他西裝褲腳被扯出一道口子，腕間還沾著方才撞門時蹭的牆灰，動作卻依然帶著訓練有素的利落。
    "低頭！"他突然拽著她往消防通道的轉角一躲，身後子彈擦著牆麵迸出火星，在沈扶黎耳側炸開嗡鳴。
    她仰頭看他繃緊的下頜線，喉結隨著吞咽動作滾動，眼尾泛紅的模樣像被激怒的獸。"扶黎，"他低頭吻了吻她發頂，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垂，"數到三，跟緊我。"
    三秒後他們撞開安全門，冷冽的夜風灌進來時，沈扶黎才發現樓外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
    七八個黑衣男人舉著槍，車燈在夜色裏連成一片刺眼的光網，連牆角的垃圾桶都被翻倒在地，顯然對方早有準備。
    "往廢棄倉庫！"裴玄澈的聲音壓得極低，拽著她往左側跑。
    沈扶黎的高跟鞋在地上磕出清脆的響，她索性彎腰扯斷鞋跟，赤腳踩過碎玻璃時倒吸冷氣，卻見裴玄澈已經轉身，半蹲著背朝她："上來。"
    他後背的西裝被冷汗浸透，沈扶黎環住他脖頸時，能摸到他後頸凸起的骨節。
    子彈擦著她發梢掠過的瞬間，她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雪鬆香水混著血腥氣——方才撞門時他手臂應該被劃開了。
    倉庫鐵門"吱呀"一聲被踹開的刹那，黴味混著鐵鏽味直鑽鼻腔。
    沈扶黎被輕輕放在滿是灰塵的木箱上，裴玄澈立刻反鎖門，抄起牆角的鐵架頂在門後。
    他摸出手機的動作帶著顫，屏幕藍光映得他眼窩深陷："陸總...林修...操，沒信號。"
    "給我。"沈扶黎扯過他手機，指尖快速敲擊屏幕。
    她耳墜晃了晃，是裴玄澈去年送的藍鑽，此刻在昏暗中泛著幽光。"他們用了信號屏蔽器，"她咬著下唇，發尾掃過他手背，"但監控係統用的是獨立頻段。"
    裴玄澈的手指無意識摩挲她後頸，那裏有個淡粉色的小疤——是三年前她為救他擋刀留下的。
    他看著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陰影，喉結動了動："需要多久？"
    "兩分十七秒。"沈扶黎的聲音突然輕了些，屏幕幽光裏，她眼尾翹著，"找到了，監控死角在後巷第三個垃圾桶後麵，有個排水管道能通到..."
    "噓。"裴玄澈突然捂住她嘴。
    遠處傳來皮靴踏地的悶響，由遠及近。
    他拽著她蹲到生鏽的貨架後，後背抵著冰涼的鐵皮，能清晰聽見彼此的心跳。
    沈扶黎的指尖掐進他掌心，他低頭吻住她發頂，在她耳邊輕聲："別怕，我在。"
    手電筒的光掃過貨架時，沈扶黎看見裴玄澈的喉結在陰影裏滾動。
    腳步聲停在門前，有人用槍管敲了敲鐵門："裏麵的，識相點就出來。"
    "走。"裴玄澈的聲音低得像耳語，拽著她從貨架另一側的破洞鑽出去。
    沈扶黎的膝蓋擦過生鏽的鐵皮，疼得倒抽冷氣，卻被他用掌心捂住嘴，帶著她貓著腰往倉庫深處跑。
    後巷的風裹著垃圾腐味灌進來時，沈扶黎終於鬆了口氣。
    裴玄澈的襯衫徹底被冷汗浸透，卻仍把她護在身側。
    他們貼著牆根走，她能聽見他輕聲數著步數："五...四...三..."
    "等等。"沈扶黎突然拽住他。
    前方轉角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兩個舉著槍的男人正往這邊跑。
    裴玄澈立刻拉著她閃進消防梯下的夾縫，兩人背貼著背，他的呼吸噴在她耳後："忍一忍。"
    皮靴聲在兩步外停住，有人罵罵咧咧："肯定是往倉庫跑了，分頭搜！"
    沈扶黎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裴玄澈才鬆了鬆手臂，低頭看她發白的指尖，輕輕掰開，用舌尖舔了舔她掌心的月牙印："疼嗎？"
    "不疼。"她踮腳吻了吻他嘴角的血漬，"快走。"
    後巷盡頭的路燈突然熄滅時，沈扶黎的心跳漏了一拍。
    但下一秒，一輛黑色轎車從黑暗裏駛出來，車窗搖下，陸總的臉在車內冷光裏格外清晰："上車。"
    裴玄澈幾乎是把沈扶黎塞進後座，自己緊跟著擠進去。
    林修在副駕回頭，向來冷靜的眉眼此刻帶著點緊繃："警方已經封鎖了光輝未來總部，你們提供的證據鏈..."
    "叮——"
    沈扶黎的手機在此時震動。
    她點開短信，屏幕藍光映得她瞳孔微縮。
    裴玄澈立刻湊過來，看清內容的瞬間，他的手指在她腰上收緊："真正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陸總的方向盤猛地一偏，又迅速回正。
    林修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褲縫，原本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握成拳。
    沈扶黎能感覺到裴玄澈的體溫在升高，他的下巴抵著她發頂，聲音低得像悶雷："查ip。"
    "沒用的，"沈扶黎把手機遞給他看，屏幕上隻有一串亂碼，"是暗網轉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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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轎車疾馳在夜色裏，路燈的光忽明忽暗地掃過裴玄澈緊繃的側臉。
    他握著沈扶黎的手，指腹一下下摩挲她無名指的婚戒——那是他們在冰島極夜裏悄悄戴的，刻著彼此的名字縮寫。
    "扶黎，"他突然低頭吻她手背，"等這件事結束，我們去看極光。"
    沈扶黎望著車窗外倒退的樹影，遠處警笛聲還在響。
    她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透過婚戒傳來，卻也聽見自己心跳聲裏藏著的不安。
    短信裏的話像根刺，紮在她後頸。
    真正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轎車拐過一個彎，夜色更深了。
    裴玄澈的拇指在她手背上畫著圈，像在安撫，又像在確認她真實存在。
    沈扶黎靠在他肩頭，望著車外掠過的霓虹燈牌，突然想起三天前裴玄澈在書房說的話："有些秘密，我本不想讓你卷進來。"
    但此刻，他們的手指交纏得那樣緊，仿佛要把彼此的骨血都揉進對方身體裏。
    夜風卷著未知的危險從車縫鑽進來，沈扶黎閉上眼，把臉埋進裴玄澈頸窩。
    他身上的雪鬆味混著淡淡的血腥氣，像極了他們初遇那年，他替她擋刀後，抱著她在雨裏跑時的味道。
    那時候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會是她這輩子最鋒利的劍，也是最溫暖的盾。
    隻是這一次，他們要麵對的，或許比當年那把刀，更鋒利百倍。
    轎車在夜色裏劃出一道銀色的軌跡，後視鏡裏，城市的燈火正在逐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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