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眠話中帶刺，對兩人也沒什麽用。
    掌門道：“到底也是一個凡人，你知道這麽多，就不怕出不去？”
    晏眠無所謂了，反正他肯定要離開這具身體的，不然照掌門的說法，他再繼續呆在裏麵，原“晏眠”就再也無法蘇醒過來。
    不知道真相前他尚且可以安心住著，但知道了之後，他肯定是不能住下去了。
    晏眠無所謂地搖頭，“為了不出一點意外，你們當然會放“晏眠”回去，這樣我哥才不會起疑，但我並不覺得，就算我沒有追問，你們會放我回去。”
    謝天涯，“你倒是看的開。”
    晏眠：“不看開也沒用，所以，你們想對薑懷寧做什麽？”
    他看向掌門：“謝天涯做的事，從始至終都是你在授意吧。”
    這裏隻有四個人，且這個地牢周圍都是陣法，布置有特殊的結界能有效壓製敵人力量。
    掌門似乎也是胸有成竹，並沒有將薑懷寧與晏眠放在眼裏，絲毫不怕二人出去亂說，說：“我這徒弟，什麽都好，就是對你那哥哥太過心軟，不過也沒關係，我也並非你哥不可。”
    晏眠：“什麽意思？”
    掌門笑笑，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雙眼混濁，要說什麽卻忽然掩麵咳嗽了幾聲。
    這麽一咳嗽，他那本就蒼老的麵孔越發蒼老，臉皮子不斷抖動。完全沒了方才維持的仙風道骨，更像是已然油燈枯盡，命不久矣的模樣。
    電閃雷鳴之間，晏眠想到什麽，心驚道：“我明白了，是你想奪舍！”
    話落地刹那，咳嗽聲止住，謝天涯掌門不約而同地盯向他。
    那眼神目光，冰冷而詭異。
    一室寂靜。
    晏眠身體頓生寒意，下意識後退一步，被後麵的薑懷寧接住。
    溫熱的氣息將他包裹，驅散了那密密麻麻攀附上來的寒冷。
    晏眠一下子就有了靠山一般，毫不懼怕地看向了掌門，說：“我看你這樣，怕是是修煉到了瓶頸跨不過去，壽命要到頭了吧。”
    掌門的表情變得陰沉。
    晏眠斷定道：“你不想死，所以你想找個天賦好的年輕身體奪舍，我哥就是人選之一，但就在我上廣清宗那晚，妖獸一戰，薑懷寧用了魔劍救了我，你們發現薑懷寧或許是更好的人選。”
    他冷笑，“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那晚的妖獸並非意外，而是有意為之，你們引開我哥，就是為了讓妖獸來解決我，隻因為成為了你們奪舍我哥的阻礙，可是我沒死，而薑懷寧又表現出來了強大的潛力，所以你們換了目標，又將計就計，清理我哥的魔識，讓我對你們打猜忌消失。”
    “我哥是備選，幾年前的你並不著急奪舍，因為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突破境界，薑懷寧出現後，你也沒急著奪舍，因為想先找到他身上力量的來由，但不得要領，而最近，你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所以開始著急，就與魔頭勾結，殺他父母殺我，刺激薑懷寧，借此窺得那力量，”
    晏眠的聲音在地牢裏格外清晰，
    待他說完，地牢安靜得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
    晏眠直白地與他們對視著。
    掌門眯眼審視著晏眠，陰沉的目光裏多了一分狠戾。
    半晌，
    “不錯，一年是我的期限，現在過了大半年，我不能再等了。”
    他承認了。
    他真的承認了。
    晏眠駭然的同時，鬆了口氣，他果然猜對了，所有的事都和掌門有關。
    然而他剛鬆一口氣，晏眠就察覺到身後突然發出一股強大可怖的氣息，隨即他看到掌門驚喜的神色，以及警惕後退一步的謝天涯。
    晏眠怔了怔，回頭一看，“薑懷寧？”
    他隻是喊了一聲，薑懷寧怔了下，那股可怖的氣息瞬間散了。
    薑懷寧看向了他，眼底是強製壓製住的憤怒、痛苦與沉默。
    晏眠明白他在想什麽，就握住他的手臂，安撫地捏了捏。
    殺害父母的罪魁禍首就在前麵，沒有誰能保持冷靜。
    但此刻薑懷寧必須冷靜。
    一旦失控，神魂必然不穩，越是容易被奪舍，但凡力量爆發不能直接將掌門打敗，最終隻會如了對方的意。
    而掌門既然敢當著薑懷寧的麵說出來，自然不怕薑懷寧失控，他定然早就做好了應對的手段。
    薑懷寧大概他意識到這點，所以才竭力抑製住了自己的憤怒以及殺意。
    果然，晏眠在掌門眼裏看到了失望。
    對方沒有得逞。
    晏眠抓住薑懷寧的手，繼續問：“你任由那魔識在我哥體內不除，要麽你與魔頭早有所勾結，要麽……”
    晏眠仰著頭，一字一頓道：“你本身早已入魔。”
    話落，掌門眯起眼睛，危險地盯向了他。
    謝天涯看著晏眠的眼神帶著些許震驚。
    他是真的沒想到，晏眠能從這些簡單的信息推出這樣的結果來。
    沉寂半晌。
    掌門陰冷的聲音響起，“你是誰。”
    “你管我是誰。”
    “你絕不是普通人，你知道得太多。”
    晏眠道：“很不巧，我還真就是普通人，隻不過平時無聊多看了些書，對你們修真界也略知一二。”
    他彎了彎嘴角，“尤其是某些反派的作死套路，我讀多了，自然也就能猜出來。”
    他揚著下巴道：“而且我知道，我猜對了。”
    又陷入了安靜。
    掌門恢複了之前的模樣，“知道了又如何。”
    晏眠勾唇，“左右都是死，起碼能死的明白。”
    掌門冷笑，“你倒是有覺悟，你知道這些，我當然不會再讓你活著回去。”
    謝天涯怔了怔，道：“師尊，他要是死了，師兄定人會追查，雖然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但總歸有隱患。”
    掌門睨他一眼，哼道：“你對你這師兄，倒是比對我這個師父還要上心。”
    謝天涯額間劃過冷汗。
    掌門道：“光兒的胞弟你自行處理，但這附著在身上的靈魂，不能留下。”
    謝天涯鬆了一口氣，“是。”
    話音剛落，謝天涯的身影已然出現在薑懷寧與晏眠的身旁。
    隻見他手一伸，作勢要將晏眠帶走，薑懷寧瞳孔一縮，出手地將晏眠拉開，躲開了他的觸碰。
    薑懷寧看向掌門與謝天涯，眸色亮得異常，周身的氣流逐漸薈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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