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去，擦掉薑懷寧臉上的血跡，“我帶你去找醫生。”
    薑懷寧還想說沒事不用，但一張口就有吐血的衝動，於是隻能是閉口不言，他用手推開晏眠的手，表示自己問題不大不用擔心，但又在看到晏眠冷靜嚴肅道眼神時訕訕收了手。
    晏眠問：“還能走嗎？”
    薑懷寧微微點頭，為了免去晏眠的擔憂輕輕深吸一口氣，固執地自己站了起來，朝晏眠笑了笑。
    晏眠心下沒鬆一點，心裏想著誰能幫忙，離這裏最近的醫館在哪裏。
    就這麽想著，眼前的身影忽然朝他倒來，晏眠忙伸手將人接著，心驚肉跳，眉心直抽，“薑懷寧！”
    薑懷寧捂住嘴，強行讓湧上吼間的血咽了下去，輕聲說：“沒事。”
    晏眠：“閉嘴！別動。”
    薑懷寧果真不說話了。
    晏眠心裏憋著一口氣，將他雙手環過自己的脖子，背過身子，反手抄過對方的膝彎，微微用力將人背了起來。
    怕薑懷寧沒力氣環不住，就稍微弓著身體將人重量全部壓在自己的身上。
    晏眠放平聲音，盡量冷靜道：“你別睡，堅持一會兒。”
    薑懷寧有片刻的錯愕，他的頭擱在晏眠的肩上，視線一翩就能看見晏眠此刻冷峻的側臉。
    他第一次見這樣嚴肅的晏眠。
    或許是身體完全不用力，他感覺自己的狀態好了不少，那股想要吐血的欲望得以緩解，但與之相反地，本來還能硬撐的身體在此刻忽然由內到外瞬間疲軟不堪，可精神依舊崩得很緊。
    他沒有回應晏眠的話，隻是摟緊了晏眠人脖子。
    晏眠怕他睡過去，就問：“怎麽受的傷？”
    薑懷寧唇瓣動了動，還未出聲，就又聽晏眠道：“算了，你先別說話，現在說也沒什麽用，等你好了我再慢慢問你，不過你撐住，先不能睡覺。”
    薑懷寧點了點頭。
    晏眠抿唇，加快了腳步。
    沒走幾步就叫一聲，“薑懷寧。”
    薑懷寧覺得點頭太費力，就從吼間悶出一個嗯字。
    晏眠感受著他撒在他脖間氣若遊絲的呼吸，牙齒死死咬了下唇，堅定道：“堅持住，你不會有事的，你是主角，你絕對不會有事的。”
    這話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安撫薑懷寧還是安撫自己。
    薑懷寧又嗯了一聲。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自我感覺好了不少，沒有絲毫猶豫地，他張了張嘴喊了一聲，“晏眠。”
    晏眠腳步不停，“嗯？”
    薑懷寧默了會，就在晏眠以為他不會說話，隻是單純叫他一聲的時候。
    薑懷寧以一種很輕很低的聲音，緩慢道：“我不會……黑化……的。”
    晏眠有片刻的愣怔，隨後立刻道：“我知道，我知道。”
    薑懷寧收緊自己抱住他的手，像一隻沒有安全感的小獸，深怕一撒手就會被拋棄，於是便帶著乞求的意味輕聲說：“所以……你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好嗎？”
    “……”
    晏眠喉間哽了下，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是如何的愚蠢。
    他後悔了，後悔當時當著薑懷寧的麵與紅香子與魔頭對峙，毫不猶豫地指出薑懷寧在書中的結局，自以為是地以為薑懷寧不會受影響地討論這些看似對於現在的薑懷寧遙不可及的“未來”。
    晏眠澀然沒有立即開口的片刻間隙，薑懷寧似乎怕親耳聽到自己不想聽的答案，於是率先故作輕鬆道：“對了，我忘了，你的家不屬於這邊，你早晚……會回去的，沒關係的。”
    他默了下，語氣不明說：“抱歉，我剛剛說的隻是玩笑，你忘——”
    “不會。”
    晏眠打斷他的聲音，有力道：“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薑懷寧心一動，很快又垂下眼睫：“……可是……你……”
    “不衝突，”晏眠聲音堅定，“我想回家和不留你一個人不衝突，如果我要回去，就一定會帶著你回去，沒有辦法我們就找。”
    他聲音放輕，多了一絲故意的輕鬆，“而且，你那麽厲害，以後隻會越來越厲害，這點小事兒對你來說肯定輕輕鬆鬆。”
    薑懷寧遲疑：“會嗎？”
    晏眠輕笑，“怎麽這麽沒有自信，你可是最厲害的，否則魔頭幹嘛要盯著你不放，紅香子他們又為什麽會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自信點，明白嗎？我說可以，就一定可以。”
    薑懷寧抬眸，有些貪婪地盯著他微揚的嘴角，眼中金光閃爍，“所以，你不會讓我一個人的。”
    “嗯，不會。”
    薑懷寧看著晏眠，他忽然有點想哭，於是他閉上了眼睛，許久許久，他也勾起了唇角，說：“真好。”
    晏眠心中觸動，就著氣氛不錯，想要薑懷寧多活躍些，他調侃道：“我說你，我和魔頭對話的重點是弄清事情始末，你該聽的不聽，不該聽的倒是記得很清楚，張口就說“不會黑化”，你知道黑化是什麽意思嗎你就說。”
    薑懷寧說：“知道……會傷害很多人，不計後果地傷害很多無辜的人。”
    晏眠輕笑，“所以說，不要光聽就自己下了定義，“黑化”也是分程度的，你說的這種是很嚴重的那種了。”
    “嗯？”
    晏眠以一種輕鬆的語氣道：“在我們那個世界，黑化並不一定意味著殺戮與傷害，可能隻是性格有所轉變，因為某件事故，因而對某些人某些事變得冷漠無情，並不一定會與“傷害、無辜”掛鉤，懂了不？”
    薑懷寧呼吸聲很慢很輕，晏眠等了很久，耳邊才傳來對方幾不可聞的聲音：“嗯，懂了。”
    隨後，呼吸變得綿長，薑懷寧帶著自己想要的答案，短暫地放任自己昏死了過去。
    晏眠閉了嘴，那噴灑在他脖頸間的濕熱呼吸讓他心安不少。
    他望著前麵的兩條路，猶豫了片刻，正要選擇往那邊走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身影悠然落在他身前。
    晏眠看著來者，警惕後退一步，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敵意防備，“你想做什麽。”
    “謝天涯。”
    謝天涯負手而立，嘴上帶著慣例標誌性的微笑，往他肩後看了一眼，溫聲問：“眠弟，我們真是有緣，我隨便走走都能遇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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