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賀臨低沉的嗓音直接打斷了她未盡的話語，他往前踏了一小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目光專注地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鄭重：“我相信你說的，一切。”
    薑宛意整個人都怔住了，大腦一片空白，準備好的一連串解釋和辯白全都卡在了喉嚨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段賀臨看著她眼中毫不掩飾的震驚，表情依舊嚴肅，眼神裏卻多了幾分了然與釋然。他低沉的嗓音再次響起：“現在，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麽總是……那樣執著地想要報仇。”
    他終於明白她那些看似偏執的舉動背後，究竟背負著怎樣的血海深仇。
    “我不在乎被你利用，”段賀臨的目光深邃，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因為，我有足夠的能力，可以幫你達成你想要的一切。”
    溫熱的液體毫無預兆地模糊了薑宛意的視線，她抬起手，想要擦去，卻被另一隻溫暖幹燥的大手截住。段賀臨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抬起，用指腹溫柔地拭去她頰邊的淚珠。
    薑宛意再也控製不住，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簌簌落下。她伸出另一隻手，緊緊抓住了他為自己拭淚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段賀臨望著她淚眼朦朧的模樣，看著那雙盈滿水光的眼眸中倒映著自己的身影，心髒某個角落，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泛起一陣陌生的悸動。
    他凝視著她，喉結滾動，聲音比平時更加低沉，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認真：“薑宛意，你願意成為段夫人嗎？以後，無論你遇到什麽難題，麵對什麽敵人，我段賀臨，都會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薑宛意腦中嗡的一聲，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段夫人？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拉開了些許距離，眼中的淚光尚未完全散去，又添了幾分錯愕與不解：“你……為什麽？你不擔心，我隻是想利用你，利用你的身份，你的能力，來達成我的目的嗎？”
    段賀臨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那雙深邃的眸子卻依舊專注地鎖著她，仿佛要將她吸進去一般：“能被你利用，至少證明，我有這個價值，不是嗎？”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反駁的篤定。
    他話音未落，便從口袋裏取出一個小巧的絲絨盒子，打開，一枚設計簡約卻璀璨奪目的鑽戒靜靜躺在其中。不等薑宛意反應，他執起她的左手，將那枚戒指穩穩地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冰涼的觸感讓她指尖微微一顫。
    “明天，我們就去領證。”段賀臨的聲音不帶絲毫商量的餘地，更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薑宛意低頭看著指間那枚突如其來的戒指，鑽石的光芒有些晃眼。
    領證？這麽快？她心亂如麻，無數念頭在腦海中翻滾。
    她抬起頭，撞進段賀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裏，那裏沒有戲謔，沒有算計，隻有一片坦然和不容錯辨的認真。
    這個認知讓她心頭一震。
    或許，這是她複仇路上，最堅實的一步。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輕輕點了點頭。
    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房間時，薑宛意和段賀臨已經各自收拾妥當，準備出門。
    剛走到樓梯口，一個小小的身影就抱著玩具熊噠噠噠地跑了過來，仰著小臉，黑葡萄似的眼睛裏閃爍著好奇與期待的光芒，奶聲奶氣地問：“姨姨，爸爸說你們要去一個很重要的地方，姨姨是要成為謠謠的媽咪了嗎？”
    薑宛意臉頰微微一熱，看著段長謠天真無邪的眼神，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說是，似乎太快，也太……不真實。說不是，又怕傷了孩子的心。
    她要怎麽跟一個孩子解釋這複雜的一切？她自己都還沒完全消化。
    段賀臨見狀，自然地走到段長謠身邊，蹲下身子，與女兒平視，語氣溫柔卻肯定：“是的，謠謠。以後，薑宛意姨姨就是你的媽咪了，謠謠有媽咪了。”
    “哇！太好了！謠謠有媽咪了！”段長謠歡呼一聲，小小的身體像一顆小炮彈一樣，一下子撲進了薑宛意的懷裏，緊緊抱住了她的腿，興奮地叫著，“媽咪！謠謠有媽咪了！”
    薑宛意身體一僵，隨即被孩子身上柔軟的觸感和純粹的喜悅包裹。她伸出手，有些遲疑地，輕輕拍了拍段長謠的背。
    最終，他們還是帶著這個意外的小跟屁蟲，一同驅車前往民政局。
    流程快得有些不可思議，當那兩本紅色的結婚證遞到手中時，薑宛意指尖觸碰到那略帶粗糙的封麵，看著上麵自己和段賀臨並肩的合照，以及那燙金的“結婚證”三個大字，心中依舊是一片恍惚。
    這就……結婚了？和段賀臨？
    一切都像一場被按下了快進鍵的電影，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其中的滋味，就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段賀臨敏銳地察覺到她情緒的細微變化，那雙深邃的眼眸在她臉上停留片刻，然後伸出手，自然地包裹住她微涼的指尖，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別想太多。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去放鬆一下。”
    他所謂的放鬆，是直接帶著她和段長謠來到了一處私人碼頭，登上了一艘豪華遊艇。
    遊艇緩緩駛離海岸，海風帶著微鹹的氣息拂麵而來，吹起了薑宛意額前的碎發。她站在甲板上，眺望著遠處一望無際的海麵，碧波蕩漾，海天一色，心情卻並未因此開闊多少，依舊有些茫然地出神。
    放鬆嗎？她真的能放鬆下來嗎？
    肩上的擔子，心中的仇恨，並不會因為這一紙婚書，這一刻的寧靜而有絲毫減輕。
    就在這時，薑宛意口袋裏的手機輕微振動了一下。她下意識地拿出來，是一條商業新聞推送：【國際知名奢侈品牌s集團宣布，將於近期在香港設立亞太區首家分公司，並公開招標甄選本土合作夥伴。】
    s集團……香港分公司……招標……
    這幾個字眼像電流一樣竄過薑宛意的腦海，讓她瞳孔驟然一縮。
    是了！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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