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
    在顧嫣然的安排下，第一批抵達的散修全部得到了踏入積雷山的機會。
    而這一結果，無疑是給了外界仍在搖擺不定的散修們一劑定心丸。
    在日後的時間裏，陸陸續續有散修抵達積雷山，心甘情願的上交一百靈石，隻為了能夠踏入積雷山修行。
    積雷山的散修越聚越多，顧嫣然的位子也越來越高。
    萬千沙礫匯聚成一股洪流，將顧嫣然高高捧起，欲與蒼天並肩。
    散修們得到了他們想要的，顧嫣然也賺得盆滿缽滿，而且除了山腳下那批人外，積雷山再也看不見半個正道的人影。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物極必反，盛極必衰。當散修的人數達到一個臨界點時，矛盾……終究還是爆發了。
    矛盾並非來源於散修內部，而是來自魔道。
    自從顧嫣然徹底接手了整個積雷山後，山上的執法團便成了擺設。
    索性他們便拋棄了執法團的身份，主動離開了積雷山。
    對此，顧嫣然並未阻攔，其他人也不以為意，隻道對方還算識趣，沒有等他們動手趕人。
    因此，積雷山現在是有主無兵，山腳往上便是無人看管之地。
    但這並不是矛盾最主要的原因，魔道與散修之間，真正的矛盾來源其實還是資源分配的問題。
    散修上山是交了錢的，所以他們理所當然的認為，這積雷山上該有他們一席之地。
    而魔道則認為，這積雷山是他們的聖子聖女搶來的，理該由他們魔道來決定誰去誰留。
    積雷山就這麽大，可供修行的安全區域也就僅有一條山道。散修來的越多，魔道弟子所能占據的地方也就越少，久而久之，魔道弟子心中也難免生出怨氣。
    於是他們出手了。
    他們決定聯合起來，將散修趕下山去，為身後的師弟師妹們騰出地方來。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當年正道也是懷著同樣的心思來驅趕魔道。
    如今，魔道成了當初的正道，散修成了當初的魔道。
    而魔道的手段，可比正道要殘忍粗暴的多。
    不聽話？那就打！
    折斷手腳，打斷筋骨，然後扔下山去！
    此舉無疑是將散修徹底激怒，他們交了錢，出了人，幫魔道坐穩積雷山的寶座。
    如今見目的達成，便將他們棄之如敝履，出爾反爾，與當初的正道又有何異？
    散修雖然人心不齊，但也明白此時不是看熱鬧的時候。
    若隻是一人受了委屈，他們恐怕也隻當個笑話看看。但魔道的舉動無疑是要重複當年之事，將他們散修徹底趕出積雷山。
    此舉，已經是觸及了眾人心中的紅線。
    兩方從最初的小有摩擦，逐漸升級到大動幹戈，甚至彼此之間都出現了傷亡。
    事情進展到這一步，雙方之間的關係已是無可挽回，按理來說，這個時候作為主使者的顧嫣然應該站出來調停。
    然而此時的顧嫣然卻依舊如往常一般，不是在收錢，就是在打坐修行，壓根就不管山上的事。
    即便血已經從山頂流到了山腳，即便雙方多次派人前來詢問顧嫣然的意見，她也依舊隻是敷衍了事。
    就連同為聖子的其餘幾人也都看不下去，覺得顧嫣然掉進了錢眼裏，不顧同道弟子的死活，直直大肆斂財，於是紛紛離她而去。
    有人上山，為同道助拳，幫他們搶奪地盤。
    有人離開，打算尋個清淨之地修行，等五十年一到便回來，與風溪前往下一處修行之地。
    第三十年，魔道九子分崩離析，唯有顧嫣然和吳心仍舊堅守在積雷山下。
    “你怎麽還在這兒？”顧嫣然看著靠在星龍身上的吳心問道。
    三十年的時間裏，吳心從曾經那個巴掌大的小豆子，成長為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眉宇之間也與顧嫣然有了幾分相似。
    當然，這並不代表吳心是顧嫣然的孩子，而是因為兩人相處的時間太久，吳心在成長的過程中，身體形態在有意識的向顧嫣然靠攏。
    “你不也還在這裏嗎？”吳心嘟了嘟嘴，縱使形象大變，但其內心卻依舊還是當年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屁孩。
    “我是為了賺錢，你又是為了什麽？”
    “離開前師父說讓我跟著你，他說你聰明，隻要跟在你身邊，準吃不了虧。”
    吳心撇了撇嘴，隨後又一臉擔憂的看向身後的積雷山。
    雷光閃爍下，時不時就會有術法的光芒在山上亮起，一刻都未曾停歇。
    “就這麽放任下去真的沒關係嗎？畢竟咱們好不容易才從正道手上搶過來。”
    顧嫣然卻是無所謂，撐著下巴不知在想些什麽，低聲呢喃道：
    “無所謂，讓他們打吧。鬧得越大，我掙得就越多，反正……也打不了幾年了。”
    ……
    ……
    魔道與散修之間的爭鬥愈演愈烈。
    雙方的人馬一批接一批的趕來，全都將積雷山當做了不可退讓的底線。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無人在乎最初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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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此刻心中隻剩下了一個念頭，那就是……
    將對方全部趕出積雷山！
    山上打得頭破血流，山下反倒是一片祥和。
    顧嫣然不僅不管山上事，甚至就連收錢的活兒也全權交給了吳心，自己則騎著星龍開始圍著積雷山亂轉。
    吳心不太能理解，明明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此時積雷山的情況已經十分危險，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隻要正道這個時候跳出來添一把火，那麽他們當初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會付諸東流。
    為何顧嫣然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終日飲酒閑逛？
    難不成，她真就不把積雷山放在心上？
    無論旁人如何作想，顧嫣然依舊我行我素，絲毫沒將他人的意見放在眼裏。
    不過有一點顧嫣然倒是說的一點沒錯。
    積雷山的爭鬥……打不了幾年了。
    第四十七年。
    兩道身影自天邊而來，帶著無法直視的威壓出現在眾人頭頂。
    山上的爭鬥瞬間熄火，地上的正道也紛紛起身，就連躺在龍首上飲酒的顧嫣然也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天上兩人，左邊的滿頭白發，劍眉星目，渾身散發著凜人的寒意。
    一雙眼銳利如鷹隼，但凡被他的視線掃過，都會感到一股萬劍加身的恐懼。
    此人便是飄渺仙宗當代劍首——搖光。
    至於搖光身邊那人，站姿鬆鬆垮垮，兩眼昏昏欲睡，這副萎靡不振的姿態，除了無涯魔宗宗主風溪之外，整個蒼天大陸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風溪打了個哈欠，看著血流成河的積雷山，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半點波動。
    隻是低頭看著顧嫣然，語氣無奈的說道：“我當初沒說錯吧？靠人心堆砌的成功並不長久。”
    “我這才走了幾天，你就連維持原樣都無法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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