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離開後，齊墨望著他們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這才注意到床邊還坐著陳皮，不由挑了挑眉。
    ——對了，說了這麽久，我的墨鏡去哪兒了？
    “……哥。”
    陳皮與齊墨四目相對，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他才終於開口喊了一聲。
    齊墨依舊沉默，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你真的需要藍蛇膽嗎？”
    聽到這個問題，齊墨唇角微揚，眼底浮起一絲笑意，伸手揉了揉陳皮的頭發，低聲道：“外國人不可信。”
    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反而聽到這樣一句話，陳皮眉頭一皺，正要追問，卻見齊墨豎起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噤聲，同時朝門外揚了揚下巴。
    恰在此時，鷓鴣哨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陳皮眉頭擰得更緊，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師父。”
    鷓鴣哨這一聲稱呼讓陳皮眉梢一挑，眼神裏明晃晃地寫著：你什麽時候收的徒弟？我怎麽不知道？
    齊墨嗤笑一聲，沒有解釋，隻是朝門口的鷓鴣哨招了招手。見他身後沒有老洋人和花靈跟著，心裏稍稍鬆了口氣。
    鷓鴣哨進屋後，順手拖過桌邊的凳子，在床頭坐下，先瞥了陳皮一眼，目光最終落在齊墨身上。
    兩人一左一右，視線沉沉地壓過來，齊墨忍不住笑了。
    “怎麽，這是要兩堂會審？”
    陳皮與鷓鴣哨對視一眼，見齊墨這副模樣，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彼此眼中都閃過一絲無奈。
    “師父，您之前問我們為何來長沙。”鷓鴣哨沉聲道，“是因為有個神秘人透露，長沙附近的礦洞裏藏著一座大墓，裏麵有能解除我們身上詛咒的東西。”
    這番話瞬間讓陳皮和齊墨神色一凝，兩人表情出奇地一致。
    ——怎麽回事？難道因為兩個世界融合，原本的設定失效了？可礦洞裏……不該有什麽特別的東西才對。
    等等，那個神秘人是誰？
    ——汪家的人？齊墨眉頭緊鎖，再次看向鷓鴣哨，對方似乎猜到他的疑慮，先一步開口：“我們查過，但查不到那人的底細，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陳皮斜睨著鷓鴣哨，又瞥了眼齊墨，眼神桀驁，帶著審視的意味。
    齊墨仍皺著眉。他原本打算等張啟山他們進礦洞時，自己在外麵探查其他線索。可如今冒出個神秘人，再加上鷓鴣哨一行的介入，這趟礦洞之行恐怕不會簡單——不去也得去了。
    隻是身上這病弱的debuff何時才能消失？若實在不行，恐怕得多帶幾個張家人下去探路。畢竟，礦洞裏的東西似乎與張家的秘密有關……
    看來，兩個世界的融合，帶來了不少意料之外的變數。
    “你們是想借我的關係，和九門合作進礦山？”齊墨緩緩問道。
    話音未落，陳皮猛地直起身，目光如刀般釘在鷓鴣哨臉上，聲音冷厲：“你想利用我哥？”
    他眼神陡然凶狠，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狼，仿佛隻要對方答錯一個字，就會撲上去撕碎他的喉嚨。
    ——沒想到在這小子心裏，我分量這麽重。
    齊墨非但不惱，反而笑了。被人這樣護著，倒也不錯。
    鷓鴣哨搖頭，目光始終落在齊墨身上，神情肅然：“師父，我絕無此意。”
    齊墨微微頷首。他相信鷓鴣哨並非存心利用——這孩子心思縝密，卻也不是恩將仇報之人。這番話，無非是在表明自己會參與礦山之行罷了。
    “你身體不好。“陳皮突然開口，目光銳利地盯在鷓鴣哨身上，“若真要進礦山，我陪他們去。“他太了解齊墨，搶先截住了對方即將出口的言辭。
    “好了好了，“齊墨擺擺手，故意岔開話題，“你們是來探病的，別搞得這麽嚴肅。倒是我的墨鏡——誰知道放哪兒了？“
    “眼睛的事都攤開了，還戴什麽墨鏡？“陳皮不假思索地反問。鷓鴣哨也投來探究的目光。
    “當然是為了帥。“齊墨邊說邊做了個誇張的造型。
    兩人嘴角同時抽搐。這人一把年紀了，怎麽還跟個毛頭小子似的？
    鷓鴣哨喉結滾動，望著與二十年前毫無二致的齊墨，終於問出壓在心底的疑惑：“師父，您的眼睛...是在遇見我之前就出問題的吧？還有您的容貌——是因為那件事才停滯不老的？“
    陳皮猛地抬頭，眼中精光一閃。但鷓鴣哨無視了他的視線，隻是死死盯著齊墨的臉，仿佛要從每一絲表情紋裏挖出真相。
    ——這群人怎麽回事？！
    ——他的問題還沒得到解答呢！
    ——怎麽反倒一個個都來審問他了？！
    ——不開心，不開心，我要鬧了啊！！！！
    "二位到底是來看望我的，還是來審犯人的？若是後者——"他抬手指向門外，語氣慵懶中帶著幾分鋒利，"出門左轉，慢走不送。"
    這般毫不客氣的逐客令，竟未激起陳皮與鷓鴣哨的怒意。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讀懂了相同的思緒，隨即不約而同地微微頷首。當他們再度看向齊墨時，已然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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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個人該不會要背著我密謀什麽吧？
    齊墨眯起眼睛，狐疑的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遊移。
    "師傅好生休養，過幾日弟子再來探望您老人家。"鷓鴣哨拱手作揖，語氣恭敬得挑不出半點毛病。
    "老人家？"齊墨斜倚在床頭的身體突然僵住，手指不自覺地撫上眼角："我看著很老麽？"
    "嗤——"
    一聲輕笑從陳皮喉間溢出，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刺耳。齊墨的視線立刻如刀子般剜了過去。
    "哥，你這幾日還是好生將養著，莫要再四處走動了。若有什麽要緊事，隻管吩咐底下人去辦，或是差人來喚我一聲便是。"
    "你們兩個今日怎的這般古怪？莫不是背著我謀劃些什麽勾當？"
    鷓鴣哨依舊沉默不語，隻是那雙銳利的眼睛看著他，裏麵的情緒太多，齊墨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
    陳皮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眼眸之中藏著幾分意味深長，就這麽直直地望著齊墨。
    "旁的閑話就不多說了，哥且安心歇著吧。"
    話音未落，陳皮已轉身朝門外走去，臨出門時意味深長地瞥了眼站在床頭前的鷓鴣哨。
    鷓鴣哨見狀也朝齊墨微微頷首，緊隨其後出了房門，還不忘反手將雕花木門輕輕掩上。木門合攏時發出"吱呀"一聲輕響，在寂靜的院落中顯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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