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寸的蛋糕不是一般的大，時昔和那個店員姑娘都吃撐了，蛋糕都還剩一大半。
    姑娘又拿包裝盒打包了剩下部分的一半，送給了時昔。
    時昔拎著蛋糕和她揮手告別，離開這條街，胃裏塞滿了奶油和蛋糕，撐得厲害，時昔們隻得返回公園，找了個長椅坐著消食。
    公園裏的人比剛剛稍微多了一些，遛貓狗的遛孩的，老人散步的，都聚在這片公園。
    冬季的公園是沒有植物，唯一的幾分生氣就是人類增添的。
    時昔坐在長椅邊上，看著麵前經過的人和非人。
    那些貓貓狗狗被主人牽著，偶爾有粘人的，總會蹭來蹭去，路過時昔的時候，身子也會一歪，順道蹭一蹭時昔的腿。
    被父母帶來公園的孩子也都不怕生，看到時昔身邊放著的蛋糕袋子，眼神裏滿是渴望，一個孩子大著膽子衝時昔走過去，其他孩子也就跟著過去了，一共四個孩子。
    他們先是會過來抱著時昔的小腿，叫哥哥的有叫姐姐的也有，和他打著招呼，詢問著他的頭發為什麽那麽長。
    更有調皮的孩子直接就上手去摸了。
    “……唔。”孩子下手沒輕沒重的，時昔也不好和不懂事的孩子計較，隻能忍著。
    “哥哥頭發是紅的！”有個男孩兒看著還沒秋煦大，他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拉著時昔末端的頭發，放在太陽光下，“哥哥染頭發了嗎？”
    “是姐姐！長頭發是姐姐！”另一個小男孩兒反駁他，“姐姐化了妝！很好看！”
    時昔：“……”
    他們忽然就時昔的性別爭執起來，吵的不可開交。
    ‘我們又不是人……哪有什麽性別。’蟲昔用空氣壓縮了空氣手，把他們的頭發從小孩兒的手裏搶了回來，‘真是的！’
    幾個小孩兒的父母就站在不遠處，沒有上來製止的意思，他們有說有笑的談論著自家的孩子。
    一個小孩兒爬上了公園的長椅，直接踩在了時昔的長發上。
    時昔的嘴角瞬間耷拉下來，沒有任何猶豫，用空氣手把幾個吵鬧的孩子拎了起來，放在了那幾對父母的旁邊。
    幾個小孩兒被空氣手拎到半空，哇的一聲就哭了。
    他們的父母終於有了反應，紛紛去安撫那些小孩兒，幾個父親似乎想要過來“講理”，他們一靠過來，同樣被抓著後衣領扔到了一邊兒。
    時昔小心的觀察著自己的被踩過的觸角，被踩的有些癟了，火辣辣的疼。
    “你這人怎麽回事啊？”四個爸爸被拎走一次，也不敢靠過來，遠遠的質問著時昔。
    時昔直接站了起來，作勢要衝著他們走過去，那幾個爸爸的臉色劇變，趕緊拉著老婆孩子離開了。
    “呼……”時昔覺得清靜了不少，重新坐在了長椅上。
    剛坐下時昔就感覺到了一股視線，轉頭尋找，卻看到一個幹瘦的老奶奶，她的衣著幹淨整潔，花白稀疏的頭發被梳理的一絲不苟。
    她的行動似乎有些不便，跛著腳拄著拐杖，慢慢的移動到時昔旁邊，坐在了長椅上。
    “唔？”時昔略有些好奇的看著這位老人。
    她坐下以後，就把背著的布包摘了下來，從裏麵掏出了厚厚一遝照片。
    “啊！”老婆婆叫了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相片，伸手扯著時昔，示意他坐過去。
    ‘她在邀請我們看照片嗎？’
    他們都有些好奇，就往過去坐了坐。
    “啊！”老婆婆把一張女人抱著嬰兒的照片遞給時昔看，指了指照片裏的女人，又指了指自己，“啊……”
    “她不會說話嗎？”時昔有些意外的看著那個老婆婆，“……她的意思是，這個人是她嘛？”
    老人伸手撫摸著照片上的嬰兒，眼神裏全是眷戀。
    接下來，她又給時昔看了不少照片，應該都是年輕的她，以及她的孩子，玩耍的照片，哭泣的照片，都被她好好的保存著。
    她的孩子似乎是跛腳，站的總是不直。
    照片裏的女人慢慢老去，嬰兒慢慢長大，那個孩子長大了，結了婚，有了孩子，時昔能看的出來，他們過的很幸福。
    他們拍著全家福，裏麵每個人都笑著出鏡了，老婆婆，老婆婆的孩子，兒媳婦，和她的孫女。
    但某一張照片裏，老婆婆的兒子突然不見了，剩下兩位強顏歡笑的女性，她們中間的是一個不到四歲的孩子。
    照片沒剩幾張了，老婆婆繼續往後翻著，她的孫女也不見了。
    那位老人並不會說話，隻是眷戀的摸著那些照片，時昔猜測，她的兒子和孫兒應該是出了什麽意外。
    “媽！！”
    時昔聞聲轉頭，看到一個頭發半白的中年女人，剛剛就在照片上見過她了，她就是老婆婆的兒媳。
    老婆婆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中年女人的聲音，繼續翻看著照片。
    “……她是個聾啞人。”中年女人看起來也有五十多歲了，她眼角還噙著眼淚，歉意的看著時昔，“很抱歉打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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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打擾。”時昔衝她搖頭。
    她走上前拍打了一下那位老人，和她比劃著溝通。
    時昔並不知道她們比劃的意思，直到那位中年女人開口。
    “你看起來也二十來歲了，我的孩子要是還在，現在也就和你差不多大了，比你還大一點……我媽她很喜歡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所以才給你看那些照片。”
    “她在家沒什麽可做的，我就經常帶她來公園。”中年女人伸手撫平了老人衣服上的褶皺，“我老公和孩子都是殘疾人。”
    “……孩子基因篩查沒過，按理來說要被‘淘汰’，我老公為了能讓孩子好好長大，加入了一個什麽組織，說是要為了不公平的規則反抗基地。”中年女人蹲在老人旁邊，看著那些照片，“他想為孩子搏一個未來。”
    “老公隻是行動有點兒不便，婆婆的聾啞是後天的，我的孩子是基因突變，先天性心髒病，我們準備手術治療的，但基地說我們無力償還醫藥費。”
    “後來老公被處以‘對當局治理不滿罪’關押，但在我們去看望他的時候，登記了信息的監獄，卻沒有他這個人。”
    “……醫院讓我籌夠錢才給治療，我好不容易籌夠了，做了手術，可他死在了手術台上，我連屍體都沒見到。”
    “我從小就是個孤兒，現在隻能和婆婆相依為命，沒多久就要五十五歲了，到了這個年紀沒法工作，也沒人養老，隻能帶著婆婆去養老中心……”
    中年女人自嘲的笑了一聲：“我也老了，精神狀態也不好了，前幾天看了個恐怖電影，還看到了一個和老公很像的‘鬼’，但我老公沒那麽年輕……真是人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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