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皇夫罷工:本宮今日不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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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時的更鼓撞碎紫禁城的晨霧,石靜嫻揉著太陽穴踏進乾清宮時,龍椅上空蕩蕩的隻餘一縷沉水香。二十名著絳紫補服的尚書齊刷刷回頭,工部老侍郎的象牙笏板"啪嗒"掉在地上。
    "陛下..."司禮監掌印太監抖得像片秋風裏的葉子,"皇夫殿下說...說今日不早朝。"
    她盯著丹陛上那方空置的蟠龍金座,昨夜批紅的朱砂還凝在指甲縫裏。三日前胤礽掀了禦膳房送來的參湯,青瓷碎片濺到《治河十策》奏折上,暈開一團團赭色,像極了當年他們靈魂互換時浸透床褥的初潮。
    "傳旨。"她甩開十二章紋的玄色龍袍,"擺駕翊坤宮。"
    翊坤宮的描金門扉緊閉著,兩個小宮女正往門環上係五毒香囊。石靜嫻伸手去推,指尖觸到夾在門縫裏的灑金箋——"孤月信腹痛,罷朝三日"。
    "拿斧頭來。"她冷笑,"朕倒要看看,是愛妃的月事帶硬,還是大內的金絲楠木硬。"
    斧刃劈開朱漆的瞬間,門內傳來胤礽懶洋洋的聲線:"陛下若破此門,明日《邸報》便寫"女帝強闖皇夫寢殿,疑有龍陽之癖"。"
    她揚手止住侍衛,透過劈裂的縫隙望進去。胤礽斜倚在貴妃榻上,明黃中衣鬆散地露出鎖骨,正用銀簽子撥弄琺琅暖爐裏的香灰。那姿態像極了康熙三十四年春,他們初換身體時,他被迫學習梳妝的模樣。
    "黃河鄭州段昨日決堤。"她將沾著泥水的急報拍在門框上,"七縣百姓等著朝廷的賑災銀。"
    "陛下寅時批折,卯時朝會,戌時還在召見河督。"胤礽將香灰灑成一條蜿蜒的曲線,恰似黃河故道圖,"上月暈倒在文華殿的是誰?上個月咳血染紅《賦役全書》的又是誰?"
    她突然想起多年前江南貪汙案爆發時,這人也是這般隔著東暖閣的屏風,把寫著毒殺預警的紙條塞進茯苓糕。如今龍案上每日出現的黨參枸杞湯,與當年如出一轍的苦味。
    "傳朕口諭。"她轉身對跪了滿院的宮人道,"即日起改早朝為午朝,奏本不得超過三千字,六部堂官奏事前先喝一碗安神湯。"
    翊坤宮內傳來器物墜地的脆響。當夜女帝宿在文華殿,案頭除了河道圖,還多出一匣子艾草熱敷包。
    二
    五更天的梆子還未敲響,石靜嫻已被工部尚書堵在寢殿。老頭舉著被朱批劃破的《請修歸德府堤工疏》,白須上還沾著黃河岸邊的蒹葭絮。
    "陛下駁了加築石堤的議案,可是要效仿潘季馴"束水攻沙"之法?"他指著奏折上潦草的"以水治水"四字,"嘉靖年間的故智,如何治得了本朝的水患!"
    她摩挲著翡翠壓襟——這是當年靈魂互換時唯一的信物——想起康熙三十七年與胤礽共繪的《黃淮水利全圖》。那時他扮作太子妃,躲在屏風後為她翻譯葡萄牙傳教士帶來的水文筆記。
    "王尚書可知歸德府河床比開封城高多少?"她蘸著茶湯在青磚上畫出等高線,"若按你的法子加高堤壩,不出三年,開封就會變成地底龍宮。"
    老尚書的臉漲成豬肝色時,司禮監呈上一卷泛黃的《河防述要》。書頁間夾著張新繪的"分水魚嘴圖",筆鋒淩厲如劍,恰是胤礽的手筆。
    "陛下若執意妄為,老臣隻好去慈寧宮請太皇太後主持公道!"工部尚書摔簾而去前,沒看見女帝袖中滑落的鼻血帕子。
    石靜嫻在眩暈中抓住案角。翡翠壓襟突然發燙,恍惚間又回到康熙四十七年的廢太子詔書前。那時胤礽頂著她的皮囊跪在乾清宮,血順著朝服袖管滴在金磚上,暈開一朵朵紅梅。
    "朕偏要改這天道。"她咬破舌尖,在胤礽的圖紙上批下"即刻動工"。
    三
    第七日晨,當女帝帶著黑眼圈踏入乾清宮,發現禦座旁多了張鋪白虎皮的圈椅。胤礽翹著腿剝鬆子,腳邊火盆煨著當歸烏雞湯。
    "孤來監政。"他把鬆仁拋進湯碗,"免得某些人又暈在龍椅上。"
    朝會成了修羅場。當河道總督哭訴石料不足時,胤礽忽然輕笑:"去年修暢春園挪用的八千根楠木,莫不是都化作了梁大人的別院?"女帝順勢扔出密折,上麵記著梁家新購的蘇州園林,連假山造價都精確到三錢銀子。
    午時三刻,刑部尚書的冷汗已浸透補服。胤礽把玩著從貪官宅中抄出的翡翠白菜,忽然轉頭問:"陛下可記得當年索額圖送的東珠?"
    石靜嫻心領神會:"傳旨,將梁氏家產盡數充作河工銀,著皇夫監修歸德大堤。"
    退朝時,胤礽往她掌心塞了枚溫熱的藥丸。二十年過去,他仍記得她怕苦,特地將黃連搓進蜂蜜裏。就像康熙五十年那個雪夜,他扮作太醫為她送來止疼的艾草灸。
    四
    歸德府的新堤落成那日,八百裏加急送來了胤礽的密函。素箋上畫著戴枷鎖的工部尚書,旁注:"老狐狸在堤上做手腳,已著人換了糯米灰漿。"
    石靜嫻撫過信尾的朱砂小像——那是他們約定好的暗號——忽然發覺硯台下壓著《皇夫起居注》。記錄他這半月"罷工"期間,暗中調換了三批河督,查抄了十二家貪墨的皇商。
    暮色染紅太和殿時,她終於踏進翊坤宮。胤礽正在校對《女誡》修訂版,燭火將他睫羽的陰影投在"夫為妻綱"被朱筆劃去的位置。
    "明日朕要南巡黃河。"她摘下翡翠壓襟係在他腕間,"皇夫可願同行?"
    胤礽反手扣住她生滿凍瘡的指尖:"陛下若肯每日睡足三個時辰,莫說黃河..."他忽然貼近她耳畔,"便是要改漕運為海運,臣也陪你瘋。"
    窗外飄起細雪,像極了康熙三十四年那個改變命運的清晨。那時他們被迫交換人生,如今卻共同執掌乾坤。女帝的朱批與皇夫的眉批在奏折上交錯,如同黃河與長江最終匯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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