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六年的秋風卷著草屑掠過木蘭圍場，石靜嫻站在觀獵台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中青銅齒輪。三日前粘竿處密報，蒙古王公進獻的獵犬群藏著會吃人的機關獸，此刻她望著場中皮毛油亮的獒犬，突然發現其中三隻的眼球泛著不自然的青光。
    "二哥覺得哪支箭能中頭彩？"身側八阿哥胤禩的笑聲像浸了蜜的刀。石靜嫻瞥過他腰間新換的翡翠壓襟——與三年前索額圖謀反案證物上的紋樣如出一轍——忽然想起昨夜胤礽在後宮發現的秘密：造辦處失蹤的三位巧匠，最後都出現在八爺府的馬廄裏。
    場中號角驟響，二十四匹駿馬馱著鑲黃旗勇士衝入圍場。康熙的明黃華蓋在百米外隨風鼓動，最健碩的蒙古獒犬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彈出半尺長的鋼刃。石靜嫻猛地攥緊鎏金欄杆，那畜生胸腔裏傳出的哢嗒聲，與她改良過的自鳴鍾報時機括何其相似！
    "護駕！"數百聲驚呼中，三隻機械獒犬化作青光直撲禦帳。石靜嫻撞翻酒案躍下高台，腰間的《驗屍格目》散落漫天紙頁。她早該想到，能將精鐵打造成犬齒狀利刃的，除了她上月處置的江南兵器案主謀，還能有誰在暗中織網？
    胤礽扮作的太子妃正在禦前奉茶，眼見獒犬逼近，突然將滾燙茶盞潑向康熙身前的空地。水霧蒸騰間，三枚銀針從袖中激射而出，精準釘入機械犬後頸的銅鈕——這是他們徹夜研究西洋鍾表想出的命門。
    "皇阿瑪小心！"石靜嫻嘶吼著模仿胤礽慣用的聲調，卻見最大的那隻機械犬突然調轉方向。鋼爪撕開她右臂錦袍時，她看清犬耳內側刻著滿文"誅"字，這正是當年她教十三阿哥防身的暗記。電光石火間，她抄起祭台上的青銅夔紋鼎砸向犬首，齒輪崩裂聲裏爆出淬毒的銀針，擦著康熙帝冠冕飛過。
    "索額圖的餘孽還沒清理幹淨呐。"胤礽假作驚慌撲進康熙懷中，指尖已摸到機械犬尾椎藏著的羊皮卷。當他瞥見上麵"誅殺偽太子"的血書時，終於明白這場刺殺真正的獵物，竟是他們夫妻二人二十年來小心維持的驚天秘密。
    石靜嫻滾地避開第二波攻擊時，發現八阿哥正用翡翠壓襟對著陽光打信號。她故意踉蹌撞向觀獵台支柱，暗格裏預埋的捕獸鐵夾應聲彈起，將最後一隻機械犬絞成廢鐵。漫天齒輪雨中，她蘸著臂上鮮血，在《驗屍格目》空白處畫出所有刺客的方位——這場秋獮，終究成了她為幕後黑手備下的鐵籠。
    當粘竿處侍衛從犬腹搜出八爺府令牌時，胤礽正握著染血銀針替康熙挑出龍袍上的毒刺。石靜嫻望著遠處被按住的胤禩，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初穿越時，那個在月事痛裏教她認奏折的青年。他們像兩隻齒輪，在紫禁城這座巨大的鍾表裏磕碰著成長，終於在此刻嚴絲合縫地咬住了命運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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