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獸首香爐吐出龍涎香的第三輪，石靜嫻的指尖正捏著一枚竹簽。簽尖上串的不是羊肉，而是朝鮮使臣顫抖的野心。
    "陛下，蒙古台吉獻活羊九十九頭！"
    "英吉利商團進獻胡椒三十箱！"
    "倭國將軍贈海魚千斤！"
    唱名聲裏，各國使團抬著鐵架銅爐魚貫而入。午門到太和殿的三百丈禦道已成露天烤場，牛油滴落的劈啪聲混著各國香料，在琉璃瓦上撞出奇異的香。石靜嫻摩挲著袖中銀刀——那是胤礽昨夜塞給她的，刀柄纏著月事帶裁的棉布。
    朝鮮使臣金昌浩率先發難。他掀開紅綢，露出整塊漢白玉雕的烤盤："聽聞陛下改良《大清會典》時增補燒烤篇，特獻冰玉炙器。"刀尖似的目光劃過女帝龍袍，"隻是女子執火……"
    "哧——"
    竹簽穿透羊肋排的脆響打斷挑釁。胤礽廣袖流雲般拂過玉盤，串好的鹿舌已碼成北鬥七星："《周禮》載"炮之燔之"，敢問金大人可知燔祭用何火？"他指尖沾著辣椒末在案幾畫卦，"離為火，坤為母，此乃天道。"
    蒙古台吉的烤全羊恰在此刻焦香四溢。石靜嫻執彎刀割下第一片肉，油星濺上龍袍的十二章紋："眾卿可知？這紫禁城的地火龍，燒的是科爾沁的煤。"刀鋒忽轉指向英吉利使團，"就像貴國的胡椒，離了馬六甲的海風——"銀光閃過，整粒胡椒劈作兩半，"終究是死物。"
    宴至酣時，變故陡生。
    倭國副使突然倒地抽搐，唇色烏青如中毒。各國使團嘩然退散，卻見女帝徑直撕下龍袍下擺，裹手抓起烤魚嗅聞："河豚肝未剔淨。"她突然冷笑，"但毒不在魚——"刀尖挑開倭使衣襟，心口赫然三點朱砂，"三日前長崎港的船醫，可還安好？"
    暗處弓弦輕響，三支淬毒箭破空而來。胤礽甩出烤叉打落兩箭，最後一支被他用脊背擋住——藏著鋼板的束腰佩囊叮當作響。
    "好一個聲東擊西。"石靜嫻割開箭矢，露出裏麵高麗參熬的毒漿，"金大人，朝鮮進貢的百年參，用來淬箭可惜了。"
    子時更鼓響，石靜嫻突然掀翻烤架。炭火滾落金磚地，拚出八百裏加急的遼東地貌。
    "三個月前，爾等在鴨綠江埋的三十六處糧倉。"她踢翻酒壇，瓊漿如血漫過炭痕，"如今都成了朕的火龍陣！"
    各國使臣麵如土色。他們終於看清，每一處燒烤架竟對應邊關要塞，香料罐裏裝的不是孜然，而是各州府兵符！
    "陛下聖明！"蒙古台吉第一個割袍獻刀，"科爾沁願為陛下烤盡漠北風雪！"
    殘月西沉時，胤礽為女帝簪上一支烤簽磨的發簪。簽頭刻著小字："三十六刀，刀刀見你。"
    乾清宮的銅鶴昂首向天，喙間一滴油，照亮史書上最濃墨重彩的燒烤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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