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豆的後背撞碎第七塊活人碑時，碑文裏滲出的黑血突然凝成鎖鏈。娘的雙蛇瞳孔倒映著整座碑林，指尖挑著血色麻繩冷笑："陳家三代頂香人的魂，該還債了！"
    黃小跑的殘魂突然從地縫鑽出，叼著半截鼠尾猛撞山豆膝蓋："山主看腳下！"龜裂的青磚下竟埋著三百具刻有"陳"字的嬰孩骸骨，每具骸骨天靈蓋都釘著青銅鎮魂釘——正是往生錄裏缺失的"血祭篇"6。
    "豆啊..."娘的聲音突然變回兒時哄睡的溫柔，腐爛的右手撫上山豆脖頸："當年你爹把丫丫塞進碑陣時，娘求過他的..."她左眼淌下血淚，右眼卻迸射青光，背後浮現出常天龍被剝鱗抽筋的畫麵——蟒仙的內丹早已與活人碑融為一體！
    山豆的守宮砂突然爆燃，鎮龍匕上的蝌蚪文如活蛇遊動。他想起五歲時娘教他唱的神調，那調子裏藏著破陣的"倒天罡"步法3。當第七步踏碎東北角石碑時，整座碑林突然發出瀕死獸類的哀嚎。
    "逆子！"娘的麵皮徹底脫落，露出布滿鱗片的真容。她撕開胸膛抓出顆跳動的心髒，心髒表麵密密麻麻全是山豆的命紋："從你出生那刻，就是養給碑王的祭品！"
    供桌上的胡三太奶神像轟然炸裂，飛濺的木屑在空中凝成血符。山豆捏碎懷裏的五雷號令令牌，雷光卻劈中自己左肩——原來娘早在他胎毛裏種下替身草人2！
    黃小跑突然躍上碑頂，自爆內丹撕開道裂隙。山豆透過縫隙看見二十年前的雪夜：爹抱著哭嚎的丫丫跪在碑陣中央，娘的雙手正從女嬰心口抽出金色魂絲7！
    "原來丫丫才是陣眼..."山豆嘔出帶金芒的鮮血，鎮龍匕猛地插入自己丹田。劇痛中三百嬰靈齊聲啼哭，往生錄自動翻至末頁——那頁畫著山豆被萬碑穿心的圖騰，落款竟是娘的蛇形手印！
    碑林突然劇烈震顫，活人碑上的名字滲出黑色黏液。山豆用鎮龍匕割破手腕，混著守宮砂的金血在空中繪出"破"字："天地玄宗，萬炁本根！"血咒撞上娘心口的命紋時，整座院子塌陷成深淵。
    墜落中山豆抓住娘腐爛的左手，她右半身已化作碑石："當年你爹為保你...咳咳...把我煉成陣靈..."深淵底部矗立著通天巨碑，碑麵浮現出陳家曆代頂香人被萬鬼啃食的畫麵6。
    黃小跑的殘魂突然裹住山豆，鼠牙咬破他耳垂："用鎮龍匕刺丫丫的屍骨！"山豆這才發現深淵底部鋪滿妹妹的碎骨，每塊骨頭都連著娘的血管！
    "哥..."碎骨中突然傳出丫丫的呼喚，山豆後背的蛇鱗全部逆生。他咆哮著將鎮龍匕插入心口，噴湧的金血化作火龍席卷深淵："吾以陳氏血脈起誓——！"
    碑王真身從地脈中升起時，山豆的右臂已石化到肘部。他捏碎常天龍遺留的鱗片，鱗粉融入火龍形成巨蟒虛影："常老爺子，對不住了！"巨蟒纏住碑王的瞬間，山豆用牙齒扯斷娘心口的血管。
    "快走！"娘用最後的人性推開山豆，蛇化的身軀抱住碑王自爆。衝擊波震塌深淵穹頂時，山豆看見丫丫的生魂從血霧中微笑消散5。
    當山豆從墳堆爬出時，懷裏的往生錄已成灰燼。屯子西頭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所有活人碑的裂痕裏，都滲出寫著"陳"字的黑血8。
    黃小跑的聲音在風中飄散："山主...看三界碑..."山豆踉蹌著摸到村口，那座鎮壓陰陽的石碑竟從中裂開，縫隙裏伸出隻布滿咒文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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