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跟我們合作？"我打斷她，語氣突然變得強硬起來。陸雨桐在一旁輕輕拽了拽我的袖子，但我繼續道："恕我直言，這事根本用不著這麽麻煩。"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格雷，"我現在就可以上報，直接把你們整個使團驅逐出境。這樣既穩妥..."我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又不會卷入你們的內鬥。"
    格雷聽完我的話，突然輕笑一聲，優雅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當然，你可以這麽做。"她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但驅逐之後呢？"她抬起那雙碧綠的眼睛直視著我，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你們中國不是有句俗語麽..."她故意拖長了聲調，"叫什麽來著？哦對——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我被她這番話噎得一時語塞，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的玉牌。陸雨桐在一旁輕輕咳嗽一聲，低聲道："她說得有理，這事...恐怕得上報。"
    "這些情況我做不了主。"我皺著眉頭站起身，在房間裏來回踱了兩步，"我得和上司溝通一下。"說著已經掏出玉牌開始編輯消息。
    格雷優雅地做了個"請便"的手勢，重新坐回窗邊的藤椅上，修長的雙腿交疊："當然，"她的聲音輕飄飄的，"我就在這裏...靜候佳音。"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蒼白的臉上，勾勒出一道冷峻的輪廓。
    我將所有情報一字不落地發給了崔鈺。等待回複的每一秒都格外漫長，房間裏隻剩下格雷指甲輕叩窗台的聲音。終於，玉牌震動了一下，崔鈺的回複簡短得令人窒息：「等我」
    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當樓梯間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時，我和陸雨桐同時繃直了脊背。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我倒吸一口冷氣——四大司的主事竟然全部到齊！崔鈺一襲玄色官袍走在最前，身後跟著賞善司的魏征、罰惡司的鍾馗，還有糾察司的陸之道，每個人的臉色都凝重如鐵。
    格雷從容起身，行了一個標準的英倫禮節。崔鈺微微頷首，銳利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格雷女士，久聞大名。"
    接下來的對話我們被禮貌地請出了房間。站在走廊上，我和陸雨桐麵麵相覷，隻能隱約聽到裏麵傳來的隻言片語："墮天使血脈...三大聖器...三界平衡..."
    約莫半個時辰後，房門終於打開。崔鈺走出來時，臉上的表情比平日更加冷峻。他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隻說了一個字："合作。"那聲音低沉得像是從地底傳來，說完便大步流星地離去。
    其他幾位主事也陸續離開，每個人經過時都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最後出來的陸之道在我麵前駐足，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最終隻是長歎一聲："江小夜...好自為之。"話音未落，人已快步追上了前麵的同僚。
    這一句"好自為之"說得我心頭一顫，正摸著下巴琢磨其中深意時，格雷悄無聲息地靠近。她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冷香鑽入鼻腔，冰涼的唇幾乎貼上我的耳垂，在我耳邊低語幾句後便翩然離去，裙擺掃過門檻時帶起一陣陰風。
    翌日清晨，鴻賓樓走廊裏的燈籠還亮著昏黃的光。我抬手輕叩亞瑟的房門，指節與木門相觸發出沉悶的聲響。
    "請進。"裏麵傳來亞瑟溫潤如玉的聲音。
    推門而入，隻見他背對著我站在落地窗前，修長的身影被晨曦鍍上一層金邊。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身，鎏金般的陽光在他俊美的側臉上流淌。
    "夜，"他嘴角揚起完美的弧度，藍眼睛卻冷得像極地冰層，"這麽早造訪，是有什麽要緊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框上雕刻的彼岸花紋。
    我故作沉重地歎了口氣："亞瑟先生，確實有件不幸的事。"故意停頓片刻，觀察他的反應，"昨晚我們在酆都藏書館附近，發現了格雷小姐的...蹤跡。"
    "什麽？"他猛地轉身，窗簾被帶起的風掀得獵獵作響。雖然表情依舊鎮定，但我分明看見他左手小指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但是..."我壓低聲音，裝作痛心的樣子，"等我們趕到時，格雷小姐的魂魄已經...消散了。"邊說邊比劃了一個煙消雲散的手勢，"她隻來得及說了句"小心亞瑟"，就化作一縷青煙..."
    亞瑟的瞳孔驟然收縮，像貓科動物般豎起又恢複。他優雅地轉身麵向窗外，聲音平靜得可怕："真是...遺憾。"陽光在他金色的睫毛上跳動，卻照不進那雙幽深的藍眼睛。
    房間裏陷入一陣詭異的寂靜，我故意清了清嗓子，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突兀："哦對了，今天的行程安排。"說著從袖中慢條斯理地抽出一卷暗紅色的竹簡，絲綢係帶垂落時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隻有一項，"我故意將竹簡展開得很慢，看著亞瑟的視線不自覺地追隨著我的動作，"酆都傳統展示，包括曆史劇、神器參觀，文物展示等。"說到"神器"二字時，我的尾音微微上揚。
    亞瑟的瞳孔驟然收縮，像貓眼般豎起又恢複。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但麵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哦？"這個單音節的回應被他拖得意味深長。
    我敏銳地注意到，他左手小指上的銀戒閃過一道詭異的紅光，轉瞬即逝。他優雅地放下茶杯，瓷器與檀木桌麵相觸時發出清脆的"叮"聲："那我們出發吧。"起身時，他狀似隨意地整理著袖口，實則將那個發光的戒指悄悄轉到了內側，"對於今天的行程，我還是十分期待的。"
    這個老狐狸，演技倒是一流。我在心底冷笑，麵上卻絲毫不顯，反而將接待人員的專業微笑演繹得恰到好處："好的，亞瑟先生。"我微微欠身，右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允許我為您詳細介紹今天的安排。"
    走出房門時，我故意落後半步。果然看見亞瑟的右手背在身後，指尖正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這個自詡優雅的英倫貴族，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貪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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