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給我找個嫂子怎麽樣?"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後背的衣衫都濕透了。原來是個夢。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陰律司的宿舍裏。窗外，忘川河的水聲隱約可聞，幾縷幽藍的鬼火透過窗欞，在牆上投下搖曳的光影。
    另一張床上，林長卿四仰八叉地躺著，鼾聲如雷，嘴角還掛著可疑的液體。這家夥睡覺總是不老實，被子早就被踢到了地上，露出他那件印著"地府第一帥"字樣的睡衣——這品味，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老林！醒醒！"我跳下床使勁搖晃他，可這貨隻是翻了個身，嘟囔著"再來一壇..."又睡死過去。我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抓起玉牌故意大聲道："哎呀！有小翠的消息！說是在奈何橋等你呢！"
    "哪呢哪呢？"林長卿瞬間彈起，動作之迅猛，差點把床板都給掀了。他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就撲過來搶玉牌，結果一頭撞在床柱上，"哎喲"一聲又跌回床上。
    "騙你的。"我憋著笑收起玉牌，隨即皺眉問道，"我怎麽回的宿舍？明明記得咱們剛才還在奈何橋..."
    "還說呢！"林長卿揉著額頭上的包，沒好氣地說，"你聽完陸雨桐那句話，直接一頭栽地上了。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你那張大餅臉就得磕在青石板上！那動靜，把路過的鬼差都嚇了一跳。"
    "什麽話？"我心頭一緊。
    "就她說...她的姻緣是什麽石頭之類的..."林長卿撓著頭，努力回憶著，"具體記不清了，反正你聽完就暈了，跟中了邪似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她的姻緣...該不會是指我吧？想到陸雨桐那火爆脾氣，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這丫頭要是知道我就是半塊靈石成精，怕不是要拿銅錢劍追著我砍？轉念一想，說不定是另外半塊靈石呢？那個神秘的"老十"...
    正胡思亂想間，突然回憶起昏倒前體內那股異動。那個沉寂多時的影子，似乎正拚命想要向我傳達什麽。我下意識摸了摸胸口，試圖和影子溝通："喂，老兄，你到底想說什麽？"可體內卻沒有任何反應，就像往常一樣安靜。
    "哎呀！"林長卿突然一拍腦門，那動靜震得我耳朵嗡嗡響，"差點忘了！陸雨桐特意交代，你要是醒了就趕緊聯係她！說是有重要的事。"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這貨什麽時候能靠點譜。掏出玉牌發了條消息：「有事？」
    消息剛發出去，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陸雨桐那張凶巴巴的臉——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銅錢劍已經抽出了一半...嚇得我手一抖，玉牌差點掉地上。還沒等我平複心情，回複就來了：「今晚叫上林長卿，膳祖酒樓見！敢遲到就等著挨揍吧！」
    最後那個骷髏頭表情看得我後背發涼。
    傍晚的膳祖酒樓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門口掛著的紅燈籠在陰風中輕輕搖晃，映照出"地府老字號"幾個鎏金大字。我和林長卿晃悠到門口時，正好撞見陸雨桐也剛到。她今天換了身淡青色的羅裙，腰間係著賞善司的銅錢令牌，發間的銀簪在燈籠下閃閃發亮，襯得她整個人都明豔了幾分。
    "喲！這是有啥喜事啊？"林長卿大嗓門一開，引得周圍食客紛紛側目。有個端著湯的小鬼差被嚇得手一抖，湯灑了一地，被掌櫃的揪著耳朵罵。
    陸雨桐難得露出笑容，那笑容讓她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這不是要謝謝你倆幫我解決花小磊的事嘛，總算能清淨了。"她豪氣地一揮手，"今晚隨便點，我請客！就當是...嗯...慶祝我重獲自由！"
    林長卿一聽這話，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活像餓死鬼見了滿漢全席。剛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點了一桌子菜：紅燒忘川鯉魚、清蒸黃泉蝦、爆炒紙牛腰、油炸孟婆豆...擺得滿滿當當，活脫脫一個地府吃播現場。最誇張的是他還點了壇"千年醉"，說是要一醉方休。
    "江小夜，"陸雨桐突然轉向我，眉頭微蹙，"你今天怎麽這麽安靜？不像你啊。"
    "有嗎？"我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筷子，故意避開她的目光，"我平時不都這樣。"
    "得了吧！"她嗤笑一聲，那表情像是在看什麽稀奇玩意兒，"你平時那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活的說成仙的。上次你還跟崔判官吹牛，說自己能單手製服諦聽神獸呢！"
    "我在你心裏就這形象？"我故作受傷狀。
    "不然呢？"她夾了塊魚肉放進我碗裏，動作出奇地輕柔，"不過嘛...還算是個靠得住的朋友。"說這話時，她的耳尖微微泛紅，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可愛。
    我盯著碗裏的魚肉出神。往常這時候，我肯定要插科打諢幾句，可今天卻莫名提不起興致。胸口那塊通靈玉又開始隱隱發燙，像是在提醒我什麽。
    林長卿正狼吞虎咽地啃著一條冥河蟹腿，突然含糊不清地說："老江該不會是...害羞了吧？"
    "噗——"陸雨桐一口茶噴了出來，正好噴在林長卿臉上。她拍著桌子大笑："他要是知道害羞，我陸雨桐就真嫁一塊石頭！"
    我正想回嘴，卻突然覺得胸口一悶，那塊通靈玉竟劇烈震動起來。陸雨桐那句話像塊石頭似的砸在我心上——"嫁一塊石頭"？這丫頭怕是不知道，她眼前坐著的可不就是半塊靈石成精麽！我強忍著不適，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行了行了，"我擺擺手轉移話題，"最近地府新來了個唱戲的女鬼，聽說生前是名角兒..."
    林長卿放下手中的大蝦，滿嘴流油地說道："真的？那明天咱們去聽聽吧，我都好久沒聽過唱戲了！上次聽還是...呃...生前的事了。"
    酒足飯飽後，我們各自散去。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突然想起已經很久沒給妹妹托夢了。拐了個彎，徑直往托夢司走去。
    托夢司裏煙霧繚繞，幾個鬼差正忙著給新來的亡魂登記。見我來了，值班的老張頭連忙起身："江大人，您可有些日子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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