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公務繁忙。"我隨口應付著，走到一麵銅鏡前坐下。鏡麵上泛起漣漪，漸漸顯現出陽間的景象...
    夢境中，妹妹的新住所讓我一愣——這分明不是之前那間出租屋了。房間雖小，但收拾得幹淨溫馨，窗台上還擺著幾盆綠植，書桌上整齊地碼放著法律書籍。牆上還掛著我生前和她的合影，相框擦得一塵不染。
    "哥，你來了！"妹妹在夢裏驚喜地迎上來，卻又有些局促地搓著手，"那個...我搬家了。原來的房東家孩子得了重病，急需用錢，所以將原來的房子給賣掉了。"
    我心裏一緊："現在住哪兒？這房子..."
    "是賴清雲賴先生幫忙找的。"妹妹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他說是朋友的房子，暫時空著，讓我先住著...而且連房租都不要。"她咬了咬嘴唇，眼中滿是擔憂，"我打算盡快找新房子搬出去，我可不想欠這麽大的人情。這房子地段這麽好，租金肯定不便宜..."
    我頓時明白了。這八成是當初我給老李家安神保魂丸，他們記著這份情，特意讓賴清雲出麵安排的。看著妹妹不安的樣子，我揉了揉她的頭發："傻丫頭，安心住著。賴先生的朋友...也是我朋友。"我故意眨眨眼，"你哥在地府混得還不錯，這點麵子還是有的。"
    妹妹將信將疑地看著我："真的？"
    "當然！"我拍著胸脯保證，"再說了，你哥我現在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初代夜遊神轉世這種事，還是別嚇著她好。
    "朋友遍天下，正所謂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我故作輕鬆地說，"你呀，就安心備考，爭取早日當上大律師！"
    窗外，一輪明月靜靜懸在天邊。我望著妹妹消瘦的臉龐，突然想起白日裏陸雨桐那句無心之言。若她知道自己罵的"石頭"就坐在對麵，不知會是什麽表情？
    從妹妹的夢境中退出後，我躺在托夢倉裏摩挲著通靈玉，思索片刻，對老張頭道："再幫我接一個人——茅山賴清雲。"
    老張頭聞言，山羊胡抖了抖："陽間修士？這不合規矩啊江大人..."
    我隨手彈出一枚金元寶，在空中劃出閃亮的弧線："通融一下？"
    老張頭眼疾手快地接住元寶，臉上的皺紋立刻舒展開來："偶爾破例...也是可以的。"他麻利地掐訣念咒，托夢倉再次啟動。
    眼前景象漸漸清晰——賴清雲正在一間簡陋的廂房內打坐，案幾上攤著幾張黃符和一把銅錢劍。他眉頭緊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似乎正被什麽煩心事困擾。
    "賴道長。"我輕喚一聲。
    賴清雲猛地睜眼，目光如電般射向虛空："何方妖孽？"他右手已按在銅錢劍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是我，江小夜。"我連忙顯形，免得被他一道符籙打過來。
    賴清雲緊繃的肩膀這才放鬆下來："江兄？"他放下銅錢劍，苦笑道，"你這托夢之術越發精進了，貧道竟沒察覺半分陰氣。"
    我擺擺手："地府的小把戲罷了。"環顧四周，這房間簡陋得令人心酸——一張木板床，一個破舊的衣櫃，牆角堆著幾捆黃紙和朱砂，"你搬來這破地方了？"
    賴清雲順著我的目光看去，淡然一笑："修行之人，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足矣。"
    我直奔主題："我妹妹那房子...是老李家安排的吧？"
    賴清雲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了然："果然瞞不過江兄。"他輕歎一聲，"李老爺子一直記著你的恩情，聽說令妹要找房子，恰巧有著一間置的。隻是怕你們兄妹不肯接受，才讓我出麵。"
    我心中一塊石頭落地："替我謝謝李老爺子。不過..."我皺眉看著賴清雲眼下濃重的青黑色，"你最近遇到麻煩了？"
    賴清雲的表情瞬間凝重起來。他起身走到窗前，確認四下無人後，才壓低聲音道："泰山那個妖道...我還沒找到。"
    "那日你們離開後，我本在山上繼續跟著他。"賴清雲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銅錢劍，"誰知半路突遇黑霧。待霧散時，那妖道已不見蹤影。"
    賴清雲繼續道："更詭異的是，這幾日附近村鎮接連有孩童失蹤。我循著蛛絲馬跡追蹤，卻發現..."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幹澀，"每個案發現場都殘留著五雷掌的氣息。"
    我倒吸一口涼氣："那妖道在收集童男童女？"
    "恐怕不止。"賴清雲從懷中掏出一塊焦黑的布片，"這是在最後一個失蹤孩童家中找到的。江兄見多識廣，可認得此物？"
    我湊近細看——布片上用金線繡著古怪的符文，針腳細密得不可思議。最詭異的是，那些符文竟在緩緩蠕動，如同活物。
    "這是..."我瞳孔驟然收縮，手中的布片仿佛突然變得滾燙，"引魂幡的碎片！那妖道在煉製萬魂幡！"
    我猛地站起身，夢境中的空間都隨之震顫。賴清雲被我突如其來的反應驚得後退半步，銅錢劍已經出鞘三寸。
    "江兄，此話當真？"他的聲音發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千真萬確！"我急得在夢境中來回踱步，思緒卻異常清晰，"當年在地府上課時，牛頭阿傍專門講過這個。煉製萬魂幡需要集齊八十一個孩子的命魂，而且..."我停下腳步，直視賴清雲的眼睛，"這些孩子必須是在同一天出生！"
    賴清雲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踉蹌著扶住案幾："難怪...難怪最近失蹤的孩子都是七八歲年紀..."
    "現在最要緊的，是立刻排查和這些失蹤孩子同一天出生的其他家庭！"我快速說道，手指不自覺地掐算著，"若是還有符合條件的孩子尚未遇害，務必派人暗中保護。說不定..."
    "能守株待兔！"賴清雲眼中精光一閃，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轉身就要去取掛在牆上的八卦袋，動作急切得差點帶倒案幾上的油燈。
    "等等！"我叫住他，從懷中掏出一張泛著幽藍光芒的符紙，"拿著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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