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清雲接過符紙，指尖剛一觸碰，符紙上的朱砂紋路就亮了起來，在昏暗的房間裏投下詭異的紅光。
    "這是...？"
    "接引符。"我沉聲解釋，"若情況危急，寫上字，燒了此符，我這裏也有同樣一張，彼此能感應到，我以最快速度趕來。"
    賴清雲鄭重地將符紙收入貼身的布袋中，對我深深一揖："謝了！"
    "記住，"我最後叮囑道，"那妖道既敢煉製此等邪物，必是有所依仗。萬不可貿然行動，等我消息。"
    賴清雲點點頭，眼中已恢複清明堅毅之色："貧道這就去查訪戶籍。江兄在地府也請多加小心。"
    我還想再說什麽，卻感到一陣強烈的拉扯感——托夢的時間要到了。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賴清雲的身影漸漸淡去。
    "保重！"我最後喊道，聲音已經飄遠。
    回到地府，我猛地從托夢倉裏站起來，把正在打瞌睡的老張頭嚇得一哆嗦。
    "江、江大人？"他揉著惺忪的睡眼，"您這是..."
    我來不及解釋，一把抓起桌上的玉牌就往外衝。剛跑到門口，差點撞上一個高大的身影——
    "老江！大半夜的你發什麽瘋？"林長卿一把扶住我，右眼的紅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來得正好！"我拽住他的胳膊，"快，跟我去找崔鈺！要出大事了！"
    林長卿被我拽得一個趔趄："啥事啊這麽急？"
    "萬魂幡！"我壓低聲音，"陽間有妖道在煉萬魂幡！"
    這三個字一出口，林長卿的臉色瞬間變了。他二話不說，反手抓住我的手腕："走！抄近路！"
    我們一路狂奔，穿過酆都城錯綜複雜的小巷。夜巡的鬼差們紛紛側目，有幾個甚至想攔下我們問個究竟，都被林長卿一聲暴喝嚇退。
    "讓開！陰律司緊急公務！"
    轉過最後一個街角，陰律司的大門已近在眼前。奇怪的是，這個時辰，司內竟還亮著燈。更奇怪的是，門口站著兩個從未見過的金甲鬼差，手持長戟，威風凜凜。我和林長卿同時刹住腳步，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這架勢..."林長卿咽了口唾沫，"該不會是..."
    我心頭一沉："酆都大帝來了。"
    我和林長卿在陰律司門口等了約莫半個時辰，終於看到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門緩緩打開。
    酆都大帝的身影從裏麵踱步而出，玄色龍袍在陰風中微微拂動，周身縈繞著令人窒息的威壓。他身後跟著四位金甲神將，目光如炬，手中長戟寒光凜冽。我們連忙低頭行禮，大氣都不敢喘。
    直到酆都大帝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街角，那股壓迫感才漸漸散去。林長卿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乖乖，這位爺怎麽突然來陰律司了？”
    “誰知道呢。”我搖搖頭，心裏隱約覺得不太對勁，“先進去問問老崔。”
    推開陰律司的大門，崔鈺正坐在案幾前，手裏捧著一卷竹簡，眉頭緊鎖。聽到動靜，他抬頭瞥了我們一眼，語氣平淡：“回來了？”
    “崔大人，我們有急事稟報！”我上前一步，語速飛快，“陽間有個妖道在煉萬魂幡，已經擄走不少孩童，賴清雲那邊——”
    “陽間的事，自有陽間的人管。”崔鈺抬手打斷我，語氣不容置疑，“現在地府有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林長卿瞪大眼睛，“萬魂幡要是煉成了，那可是要出大亂子的！”
    崔鈺冷哼一聲，將手中的竹簡“啪”地合上：“再大的亂子，也比不過中元節！”
    “中元節？”我和林長卿異口同聲。
    “十天後就是中元節，酆都大帝剛才親自來交代，今年情況特殊，地府要組織大批鬼魂托夢，功德值高的還能回家探親一次。”崔鈺揉了揉太陽穴，語氣疲憊，“所有鬼差從今天開始，一律不準請假！”
    我心頭一震。中元節，鬼門大開，百鬼夜行。聽以前的老鬼差說這是地府一年中最忙的時候，但提前十天就這樣嚴陣以待，好像沒遇到過。酆都大帝親自過問，甚至提前十天就開始部署……難道陽間要出什麽大事？
    “那萬魂幡的事……”我仍不死心。
    “江小夜！”崔鈺猛地一拍案幾，山羊胡子氣得直翹，“你是聽不懂人話嗎？陽間的事，自有陽間的人管！地府現在沒空插手！”
    我咬了咬牙，沒再說話。
    林長卿見狀，趕緊打圓場：“崔大人，那中元節具體怎麽安排？我們該做什麽？”
    崔鈺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怒意，從案幾上抽出一份名冊丟給我們：“這是今年符合托夢條件的鬼魂名單，你們負責核對信息，確保中元節當晚不會出亂子。”
    我接過名冊，隨手翻了幾頁，密密麻麻的名字看得人眼花繚亂。
    “記住，”崔鈺冷冷地補充道，“從現在開始，你們倆就待在陰律司，哪兒都不準去！”
    我和林長卿對視一眼，心裏都明白——這次，是真的被“禁足”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和林長卿幾乎被埋在文書堆裏，核對名冊、整理檔案、安排托夢順序……忙得腳不沾地。
    林長卿一邊翻著名冊，一邊小聲嘀咕：“老江，你說酆都大帝為什麽這麽重視今年的中元節？往年不都是走個過場嗎？”
    我搖搖頭，壓低聲音：“我總覺得不對勁，像是……地府在防著什麽。”
    “防什麽？”
    “不知道。”我皺眉思索，“但肯定和陽間有關。”
    正說著，我忽然覺得乾坤袋中異動，於是趕緊查看。隻見我給賴清雲的半張接引符上寫著“妖道現身，速來！”
    落款是賴清雲。我心頭猛地一跳，攥緊了紙條。
    林長卿湊過來一看，臉色驟變：“老江，這……”
    我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陰律司緊閉的大門，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紙條。
    “走！”我咬牙道，“趁崔鈺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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