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女子緩緩抬眼——她的瞳孔竟是罕見的豎瞳，左眼如黃金般璀璨，右眼卻似琉璃般通透。當她目光掃過來時，我渾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瞬。這威壓......比閻羅殿上的判官還要懾人。
    "你們在找幽娘？"族長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年輕，卻帶著曆經滄桑的厚重感。她說話時，發間的金簪振翅欲飛，竟是真的鳳凰尾羽所化。
    我強忍著戰栗上前一步："正是。幽娘可能知道殺害我朋友的凶手下落。"
    族長突然輕笑出聲，九條尾巴上的火焰猛地竄高："有趣。三十五年了，還是頭一回有人為了那丫頭找上門來。"她慵懶地支著下巴，指甲上跳動著幽藍狐火，"不過你們可知，幽娘當年偷學禁術出逃時，已被我族除名？"
    胡三娘猛地抬頭："族長！幽娘她......"
    "三娘。"族長一個眼神就讓胡三娘噤若寒蟬，那對異色瞳孔突然轉向我，"地府的小鬼，是誰告訴你來青丘的？再說我為何要告訴你？"
    我還未回答，賴清雲突然擋在我身前，手中不知何時已捏住一張紫雷符："族長若不願相助，我們這就告辭。"
    整座宮殿突然劇烈震動，族長身後的九尾暴漲數倍，每條尾巴都幻化成通天火柱。她依舊坐著沒動，但我們腳下的玉磚已經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龍虎山的小道士，"族長的聲音突然變成重音，仿佛千萬個聲音同時在天地間回蕩，"就是你師祖親至，也不敢在青丘亮符。"
    我連忙按住賴清雲的手腕，低聲道："別衝動！"隨即上前一步，朝族長深深作揖。
    "族長明鑒，我們此行絕無惡意。"我抬頭誠懇地說道，"若真有冒犯之意，又怎會隨三娘姑娘前來拜見？"
    族長九條火尾依舊熊熊燃燒，但眼中的寒意稍減。她輕哼一聲："沒有惡意？那三娘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若真存了歹心，豈不是要滅了我青丘洞天？"
    我正要解釋，胡三娘已經快步上前："族長，這傷是我與這位小道長比試牌九時，不小心被他的法器所傷。他們不僅沒有趁人之危，反而贈予我珍貴的龍虎山三清丹療傷。"說著，她從袖中取出那枚瑩潤的丹藥作為證明。
    族長聞言，異色雙瞳微微閃動。她伸手一招，那枚丹藥便飛入她掌心。隻見她指尖泛起一絲靈光，在丹藥上輕輕一觸，隨即露出訝異之色："確實是張天師一脈的獨門丹藥，而且..."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賴清雲，"還是用千年靈芝和九轉還魂草煉製而成。"
    宮殿內的威壓頓時減輕了幾分，族長身後的火尾也漸漸收斂。她慵懶地靠在玉座上，手指輕敲扶手："有意思。龍虎山的小道士，為何會對一個狐妖如此大方？"
    賴清雲的臉"唰"地紅了，結結巴巴道："這、這是江湖道義！傷、傷人要負責..."
    我見狀趕緊接過話頭："族長，我們此來隻為打聽幽娘下落。她可能知道一個叫昊天的凶手下落，此人殺害了我的好友。若族長能指點一二，在下感激不盡。"
    族長沉默片刻，突然輕笑一聲："昊天？"她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三十五年前，幽娘回來時，口中念叨的就是這個名字。"
    她緩緩起身，九條尾巴在身後優雅地擺動："我可以告訴你們幽娘的下落，但有個條件。"她指尖一彈，一枚冰晶玉佩飄到我麵前，"帶著這個去寒月潭取一瓢月華真水回來。若你們能做到，我便將幽娘的行蹤告知。"
    胡三娘聞言臉色驟變："族長！寒月潭可是..."
    "三娘。"族長一個眼神製止了她，"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我毫不猶豫地上前一步，拱手道："沒問題，我們這就去取月華真水。"
    胡三娘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最終隻是輕歎一聲，沒再多說什麽。南宮奶奶拄著珊瑚杖，笑眯眯地朝我們招手："隨老身來吧，寒月潭可不比尋常。"
    離開水晶宮殿後，我們沿著一條蜿蜒的山路前行。路兩旁開滿了會發光的藍色花朵，在暮色中搖曳生姿。胡三娘一邊引路，一邊低聲為我們解釋：
    "寒月潭是我狐族三大修煉聖地之一，平日裏隻有五尾以上的族人才能進入。"她說著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三條尾巴，"潭水冰冷刺骨，底部有一塊千年不化的寒冰，傳說是一位上古狐仙留下的內丹所化。"
    賴清雲聞言皺眉："那月華真水是......？"
    "是凝聚了千年月華精華的靈液。"南宮奶奶接過話頭，珊瑚杖在地上敲出清脆的聲響，"隻有在每月望日，月光直射潭底泉眼時，才會凝結出三滴。必須用特製的水晶瓶盛裝，否則頃刻間就會化為普通潭水。"
    我心頭一緊："這麽說，我們得潛入潭底？"
    胡三娘點點頭，眼中滿是擔憂："取水過程至少要半個時辰。尋常修士下去，不出一刻就會被凍成冰雕。"她突然停下腳步，從懷中取出兩枚火紅色的珠子，"這是我向南宮奶奶求來的避寒珠，含在口中可保一個時辰內不受寒氣侵襲。"
    賴清雲接過珠子，突然問道："既然這麽危險，為何族長還要我們去取？"
    南宮奶奶的笑聲像風鈴般清脆："因為月華真水有個特性——隻有心思純淨之人才能取得。"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們一眼，"族長這是在考驗你們呢。"
    轉過一道山崖，眼前的景象讓我們同時倒吸一口冷氣——一麵圓如明鏡的湖泊靜靜地躺在山穀中，水麵沒有一絲波紋，倒映著天空中的明月。最奇特的是，這輪倒影比天上的真月還要明亮數倍，散發出柔和的銀光。
    "到了。"胡三娘指著湖邊一塊形似狐狸的巨石，"那裏就是入水處。記住，取得真水後立刻返回，千萬不要......"
    她的話突然被一陣刺骨的寒風打斷。湖麵中央突然出現一個漩渦，隱約可見深處有一點藍光閃爍。那就是泉眼的位置。
    賴清雲將避寒珠含入口中，朝我點點頭："走吧，早點取完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最後看了眼滿臉憂色的胡三娘，深吸一口氣，縱身躍入冰冷的湖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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