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窗紙透出朦朧的青色。我正盤算著脫身之策，屋內突然金光暴漲，晨陽的身影踉蹌著現出身形。他單膝跪地，額前碎發已被汗水浸透，軒轅甲上的龍紋都黯淡了幾分。
    "這該死的千裏傳影符..."他喘得像是剛跑完八百裏的驛馬，手指深深掐進地板縫隙，"下次就是爬...我也要走著去..."
    我一把扶住他搖晃的肩膀："成了嗎？"
    晨陽抹了把臉上的汗，嘴角卻揚起冷笑："昊天那老匹夫...最遲午時必到。"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絲絲金芒，"夠他們...狗咬狗了..."
    我將昨夜老六老九的異常舉動細細道來，晨陽聞言眉頭緊鎖，指節在軒轅甲上敲出沉悶的聲響："箭在弦上...顧不得這許多了。"他盤膝調息，周身泛起淡金色光暈，"給我半柱香..."
    我默默催動丹田處的金蓮，佛光在經脈中流轉，將昨夜積攢的寒意盡數驅散。晨陽突然睜眼，瞳孔裏似有金焰燃燒："走！"
    穿過晨霧彌漫的回廊時，青石板上凝結的露珠在我們腳下碎裂。晨陽壓低聲音道："後山洞窟是始皇專屬的修煉之所，旁人都不準入內。"他忽然頓了頓，"說來奇怪，在隱龍山時帝王會眾人從未見過始皇全力出手...他每次閉關都要特地來驪山..."
    "始皇究竟有多強？"我忍不住問道。
    晨陽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沒有回答。轉過最後一道山壁，九道身影已在洞前肅立。始皇玄色龍袍上的金線在晨光中刺目耀眼，冕旒玉串後的目光深不可測："需耗時幾何？"
    晨陽躬身行禮，袖中手指卻悄悄掐算著時辰："古籍未載...但料想不過一日。"他故意把時間往長了說，眼角餘光掃過老六那張青銅獸麵。
    "善。"始皇大袖一揮，八位帝王會成員立即各據方位，"朕親自為爾等護法。"
    我心頭一跳，卻見晨陽麵不改色地應下。老九正把玩著暖帽瓔珞，對上我的視線時，刀疤下的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老六的青銅麵具映著山嵐，黃眼睛在饕餮紋後若隱若現。
    洞窟深處的寒氣撲麵而來，石壁上嵌著的鮫人燈自動亮起。始皇的龍靴踏在萬年玄冰上，每一步都留下燃燒的腳印。晨陽與我交換了個眼神，跟著走進了山洞！
    我們跟著始皇踏入洞窟深處，眼前的景象讓我和晨陽同時屏住了呼吸——這哪裏是什麽山洞，分明是另一個世界！
    洞頂高逾百丈，鑲嵌著數以萬計的夜明珠，如同浩瀚星河垂落人間。地麵鋪就的墨玉磚上，流淌著水銀鑄就的江河湖海，在幽藍的熒光中泛著粼粼波光。九根蟠龍金柱撐起蒼穹般的穹頂，每條金龍口中都銜著永不熄滅的鮫人燈，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白晝。
    最震撼的是中央那座懸浮的祭壇——整塊昆侖玉雕成的平台被九條玄鐵鎖鏈固定在空中，鎖鏈上刻滿古老的銘文，隨著氣流的湧動發出低沉的嗡鳴。祭壇下方，八百尊陶俑組成的軍陣肅立，青銅劍戟在熒光中泛著幽綠的寒光，仿佛隨時會蘇醒過來。
    "這是..."晨陽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始皇負手而立，龍袍上的日月星辰紋無風自動："朕的驪山地宮，不過取了九牛一毛。"他抬手輕揮，水銀河突然分開，露出一條通往祭壇的玉階，"真正的補天儀式，要在天圓地方之處進行。"
    我們踏上玉階時，腳下傳來奇異的共鳴。兩側的陶俑突然齊齊轉動頭顱，空洞的眼窩裏跳動著幽藍鬼火。遠處傳來編鍾的嗡鳴，三十六尊金人從陰影中走出，手持各種奇異法器，在祭壇周圍組成玄奧的陣法。
    晨陽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傳音入密："看祭壇中央的凹槽..."我這才注意到，玉台中央的紋路赫然是放大版的補天靈石形狀，邊緣還殘留著暗紅色的血跡。
    "當年徐福東渡前..."始皇的聲音在空曠的地宮中回蕩，"就在這裏為朕演示過補天之術。"他轉身時，冕旒玉串後的眼睛亮得駭人，"可惜他用的，是假的靈石。"
    水銀河突然翻湧起巨浪，無數青銅鑄造的仙鶴從浪花中飛出，銜著玉簡在我們頭頂盤旋。這一刻我終於明白，為什麽晨陽說沒人見過始皇真正的實力——在這座堪比洞天福地的地宮裏，他根本就是神明般的存在。
    我看著眼前震驚的景象，忍不住問道：“原來真有徐福東渡？可找到不死藥？”
    始皇站在懸浮的玉台邊緣，玄色龍袍在幽藍熒光中獵獵作響。他凝視著水銀河中起伏的青銅仙鶴，突然發出一聲冷笑："徐福？那個欺世盜名的方士..."
    隨著他袖袍一揮，水銀河中突然升起一幅巨大的光影畫卷。畫麵中，頭戴高冠的徐福正跪在鹹陽宮大殿上，雙手捧著一卷竹簡。
    "當年他說東海有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仙山。"始皇的聲音在地宮中回蕩，帶著千年未消的怒意，"朕給他三千童男童女，五艘樓船，還有..."他猛地指向祭壇邊緣一尊破損的青銅鼎，"連大禹九鼎都讓他帶走一尊！"
    畫卷變換，顯現出浩蕩的船隊駛入迷霧。徐福站在船頭，手中托著的赫然是半塊泛著青光的靈石。
    "那是什麽？"我失聲問道。
    "不過是假靈石罷了！"始皇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騙朕說這是尋仙的羅盤。"畫麵突然劇烈抖動，顯現出暴風雨中的海船。徐福將假靈石高高舉起，一道青光破開烏雲，照出遠方若隱若現的島嶼。
    "朕等了三年！"始皇突然一拳砸在玉欄上，整座地宮都在震顫，"回來的船工說，他們剛到仙山腳下，徐福就帶著靈石消失了！"水銀河瘋狂翻湧，顯現出荒蕪的海灘，船隊殘骸間徘徊的童男童女漸漸化作白骨。
    晨陽突然道："所以陛下這些年...是在重建徐福的陣法？"
    "朕翻遍天下典籍，才知道靈石真相。所以要你加入帝王會，如今你倆的半塊靈石全部集齊，徐福我還要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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