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太陽穴，決定不再追問那條神秘的批注。崔鈺明顯也鬆了口氣，趕緊把生死簿鎖回了暗格。
    “走吧，去看看那幾個小混蛋又闖了什麽禍。”我朝門外努了努嘴。
    剛踏出陰律司，就看見三個活寶排排站在陸雨桐麵前，活像三隻淋了雨的小鵪鶉。侯玉龍的發冠歪到了一邊，李子豪的衣領上沾滿了可疑的黏液，海安則抱著一麵銅鏡碎片，一臉心虛。
    “往生鏡！你們居然拿輪回司的鎮司之寶玩滑梯！”我指著那麵銅鏡。
    我強忍住怒意，板著臉訓斥：“胡鬧！往生鏡是給亡魂回顧一生的聖物，怎麽能......”話沒說完，銅鏡碎片突然映出我前世手持勾魂索的畫麵，嚇得我趕緊移開視線。
    最後以扣三個月俸祿反正有和珅買單）和寫檢討書海安代筆）了結了這事。我拎著三個垂頭喪氣的家夥回到辦公室，牆上的幽冥鍾正好敲響子時。
    “行了，都打起精神來。”我拍了拍手，“該幹活了！”
    隨著我掐訣念咒，一道泛著幽光的陰陽門在辦公室中央緩緩展開。三個活寶頓時來了精神，爭先恐後地往裏鑽。
    “排隊！”我一把揪住海安的後領，“按資曆，青蘿第一個，然後是李子豪，接著是侯玉龍，你墊後！”
    跨過陰陽門，我們來到了燈火闌珊的人間。夜風拂麵，帶著陽間特有的煙火氣。我深吸一口氣，展開夜巡令，上麵密密麻麻標注著今晚需要巡查的地點。
    “分組行動！”我指著名單，“青蘿負責東區養老院，那裏常有慈靈徘徊；李子豪去西郊公墓，最近有盜墓賊出沒；侯玉龍......”
    “我知道！”侯玉龍舉手，“我去盯那個總在夜店門口撿屍的色鬼！”
    我扶額：“......我是讓你去夜店附近的十字路口，有個車禍身亡的小女孩一直在找媽媽。”
    分配完任務，我獨自前往最棘手的城南老宅——那裏最近傳出多起離奇命案，死者皆麵帶詭異笑容。
    老宅比想象中還要陰森。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黴味撲麵而來。我剛踏進一步，身後的大門就“砰”地自動關上。黑暗中傳來“咯咯”的笑聲，像是有人在捏著嗓子學孩童嬉戲。
    “出來吧，別裝神弄鬼了。”我甩出勾魂索，銀鏈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角落裏慢慢浮現一個佝僂的身影。那是個穿著清朝服飾的老鬼，脖子扭曲成詭異的角度，舌頭耷拉到胸口。
    “新來的夜遊神？”老鬼的聲音像是從破風箱裏擠出來的，“上一個可是哭著跑出去的......”
    我懶得廢話，勾魂索如銀蛇出洞，直奔老鬼而去。誰知那老鬼身形一晃，竟化作數十個幻影，滿屋子亂竄。
    “沒用的......”無數個聲音在黑暗中回蕩，“我在這宅子裏吊死了一百多年，每個梁柱都浸透了我的怨氣......”
    我眯起眼睛，突然注意到東南角的幻影比其他地方淡了些。靈機一動，我假裝體力不支單膝跪地，勾魂索也垂了下來。
    老鬼果然中計，所有幻影同時撲來。就在他即將觸到我的瞬間，我猛地將勾魂索插入地板：“鎖！”
    銀鏈如蛛網般炸開，瞬間纏住了所有幻影。老鬼慘叫一聲，現出原形被捆成了粽子。
    “不可能！你怎麽找到我真身的？！”
    我指了指地上：“其他幻影都是飄著的，隻有真身會留下水漬——你舌頭上的口水。”
    老鬼：“......”
    剛把老鬼塞進收魂袋，通靈玉就亮了起來。李子豪帶著哭腔的聲音傳出：“師父救命！盜墓賊帶著黑驢蹄子，我的法術失效了！”
    我歎了口氣，掐訣趕到西郊公墓，隻見李子豪被三個盜墓賊追得上躥下跳。最滑稽的是，其中一個盜墓賊脖子上還掛著個閃閃發光的護身符——那分明是去年中元節地府批發的殘次品！
    “定！”我甩出三張符紙，盜墓賊頓時僵在原地。李子豪氣喘籲籲地跑來：“師父！他們居然用咱們地府產的護身符對付鬼！”
    我憋著笑沒收了護身符，順手給盜墓賊們下了個“見鬼”咒——未來一個月，他們看誰都像鬼。
    剛解決這邊，侯玉龍又發來緊急傳訊。趕到夜店街時，眼前的場景讓我哭笑不得——那個迷路的小女孩鬼魂正騎在侯玉龍脖子上，而侯玉龍則在跟色鬼...猜拳？
    “三局兩勝！”侯玉龍興奮地揮手，“他輸了就得去自首！”
    我扶額：“......你贏了？”
    “不，我輸了。”侯玉龍撓頭，“所以他決定去自首了。”
    色鬼哭喪著臉：“太欺負鬼了！他出拳速度比閃電還快！”
    最後我幫小女孩找到了正在急診室當護士的媽媽母女隔著玻璃淚眼相望的場景讓侯玉龍哭成了淚人），又押著色鬼去派出所自首色鬼對著值班警察坦白了一堆陳年鹹豬手案件）。
    淩晨三點，我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酆都。三個活寶早就沒了出發時的精神，東倒西歪地飄著。青蘿的發髻散了，李子豪的靴子丟了一隻，侯玉龍的官服上沾滿了小女孩的鼻涕眼淚。
    “師父......”李子豪有氣無力地問，“我們明晚還要這麽幹嗎？”
    我看著夜巡令上密密麻麻已完成的任務，突然靈光一閃：“當然不！”在三雙期待的眼睛注視下，我露出狡猾的笑容，“從明天開始，你們三個獨立出勤，我負責......監督。”
    “啊？！”三人齊聲哀嚎。
    回到宿舍，我癱在床上，渾身像散了架。這一夜抓了七個惡鬼，超度了十二個遊魂，還調解了三起鬼打牆事件。雖然累得要死，但心裏卻莫名充實。
    “得重點培養那三個活寶了......要不然非得累死我！”我迷迷糊糊地想著，隨手把夜巡令扔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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