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正跟枕頭較勁呢，夢見自己抱著個金元寶在忘川河邊啃，啃著啃著元寶突然變成孟婆湯碗，差點把我嗆醒。就在這時，門板快被拍碎了，小青的破鑼嗓子跟催命似的：“大人！大人！出大事啦！閻王爺讓您明天去開年度工作會議，還要發言！”
    我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起來，腦袋“咣當”撞在床板上，我揉了揉眼睛，接過請柬一看，上麵赫然寫著：
    “酆都年度工作會議”
    時間：明日辰時
    地點：酆都人民體育場
    參會人員：四大司、七十二司、各司主官及副職
    我翻到背麵，發現參會名單密密麻麻，除了熟悉的陰律司、監察司、輪回司這些大衙門，還有一堆我連聽都沒聽過的部門，什麽“陰陽交通管理司”“幽冥綠化環衛司”“鬼市商業發展司”……
    “我去！”我猛地坐直了身子，“我這剛上任，連自己部門的工作都還沒摸清楚，匯報個屁啊？”
    小青安慰道：“大人別擔心，這種會議其實就是走個過場，大家聯絡聯絡感情，喝喝茶，嘮嘮嗑，沒什麽正經事。”
    我鬆了口氣：“那就好，我還以為真要述職呢。”
    小青點頭：“是啊，去年監察司的陸大人上台就說了句‘一切正常’，然後就下去了。”
    我一聽，頓時放心了，揮揮手：“行，那明天隨便應付一下就行。”
    不過小青隨後說道：“今年要求新上任部門做出工作展望……”
    “我去，新上任的不就是我和晨陽麽…………”
    我撓著後腦勺想轍，突然瞥見牆上掛著的《地府工作指南》，隨手一翻，裏頭夾著張去年的會議紀要。好家夥，全是“加強陰陽兩界交流”“推動鬼魂再就業”之類的空話，比陽間的ppt還水。
    “有了！”我一拍大腿，“明天我就把這些套話重新排列組合，再加點‘狠抓勾魂效率’‘優化孟婆湯口味’的虛頭巴腦，保證沒人聽得懂！”
    小青苦著臉遞來杯茶：“大人，您還是先熟悉下部門業務吧。咱夜遊神司負責夜間巡邏，這要被問起工作成果……”
    “怕什麽？”我灌了口冷茶，“我就說在搞‘夜間治安綜合治理試點’，反正他們也不知道試點在哪。”
    窗外突然刮過一陣陰風，吹得窗欞吱呀作響。我看著請柬上“辰時”兩個字，突然想起陽間開會必有的三件套：領導講話、鼓掌拍照、散會吃飯。得，地府會議估計也差不多，大不了我帶包瓜子去，邊嗑邊聽他們吹牛，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我一小小的副職，怕啥？
    “小青，”我拍著胸脯打包票，“明天我保證西裝革履、精神抖擻，往台上一站，絕對給咱夜遊神司長臉！”
    小青默默從櫃子裏翻出件洗得發白的製服，領口還沾著去年勾魂時蹭的鬼血：“大人，這是您唯一一件像樣的衣服……”
    我看著那抹暗紅，突然想起上次被厲鬼追著跑三條街的慘狀，咽了咽口水：“要不……還是穿休閑裝吧，顯得親切。”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明天會議上被問得啞口無言的慘狀。突然想起海安那小子號稱“地府萬事通”，說不定有辦法。摸出玉牌剛要發消息，才想起這貨上個月偷喝我藏的貢品司特供茅台，現在還躲著我呢。
    “罷了，”我裹緊被子，“車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裝病請假……”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窗外“嗷”一嗓子鬼哭，得，夜遊神司的正經工作來了——先抓個厲鬼練練手，明天說不定能當案例吹呢！
    小青在門口催：“大人，該出發勾魂了！”
    我抄起勾魂索往腰上一掛，突然想起什麽，回頭衝鏡子擠眉弄眼：“記住，明天開會要淡定，就當是去看猴戲，反正天塌下來有崔鈺那老狐狸頂著！”
    鏡子裏的我黑眼圈比鍋底還黑，活像剛從拔舌地獄爬出來。得，就這形象，往台上一站，說不定能拿個“最敬業鬼差”獎呢！
    第二天，我穿著一身嶄新的夜遊神官服，大搖大擺地走進會場，結果一進門就傻眼了——
    整個體育場張燈結彩，紅毯鋪地，鬼火燈籠高懸，各路陰神鬼差盛裝出席，場麵堪比天庭蟠桃會！
    酆都大帝高坐主席台，冕旒垂珠，不怒自威。四大判官分列兩側，崔鈺的金絲眼鏡在燈光下閃閃發亮，陸之道則板著一張死人臉，活像誰欠了他幾百年俸祿似的。
    更離譜的是，每個參會人員手裏都捧著一遝厚厚的匯報材料，有的甚至還帶了投影符籙，準備現場演示！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心裏咯噔一下：“完了……”
    小青站在我旁邊，小聲嘀咕：“大人，我好像記錯了……今年的會議好像是‘改革年’，除了未來展望，各部門還要詳細匯報……”
    我瞪大眼睛：“你怎麽不早說？！”
    小青縮了縮脖子：“我也是剛聽說的……”
    酆都大帝一揮手，全場肅靜。
    “本年度地府工作會議，現在開始！”
    第一個上台的是輪回司的司主，他掏出一卷竹簡，清了清嗓子：“本年度，我司共處理輪回業務1.2億人次，同比增長8，其中善魂投胎率提升15，惡鬼下地獄率下降3……”
    我聽得目瞪口呆，這數據也太詳細了吧？
    接著是鬼市商業發展司的司主，他直接掏出一塊投影符籙，在半空中幻化出一張張圖表：“本年度鬼市gdp增長12，其中孟婆湯銷量突破10億碗，奈何橋商業街租金上漲20……”
    我越聽越慌，這哪是工作會議？這分明是地府年度財報發布會啊！
    輪到監察司時，陸之道麵無表情地走上台，冷冷道：“本年度共查處違規陰差128名，其中貪汙受賄56名，玩忽職守72名……”
    台下頓時一片嘩然，不少陰差縮了縮脖子，生怕被點名。
    我咽了咽口水，心想：“完了，待會兒我上去說什麽？‘本年度夜巡司共抓獲惡鬼若幹，具體數量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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