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書。”柳靈指了指後土宮深處的藏書閣，“娘娘收藏了不少古籍，有些甚至是上古時期的孤本。她偶爾會去翻一翻，但大多數時候……還是在研究菜譜。”
    我環顧四周，後土宮確實安靜得出奇。除了我們幾個，就隻有兩三個差役負責日常雜務。比起地府其他部門的忙碌，這裏簡直像是退休老幹部的療養院。
    “所以……”我壓低聲音，“我在這兒到底要做什麽？”
    柳靈歪頭想了想，狡黠一笑：“陪吃、陪聊、陪包餃子？”
    我：“……”
    就這樣，我過上了每天陪後土娘娘研究美食、偶爾去藏書閣翻翻古籍的悠閑日子。本以為能一直這麽輕鬆下去，直到某天夜裏——
    我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江大人！快醒醒！”是柳靈的聲音，帶著罕見的焦急。
    我猛地坐起身，拉開門，隻見柳靈臉色凝重，手裏還攥著一封泛著幽光的信箋。
    “出事了。”她低聲道，“天梯……又被人動了手腳。”
    我瞬間清醒過來，一把抓過信箋展開。上麵隻有寥寥幾行字，卻讓我渾身發冷：
    "天梯異動，靈力紊亂。速查。"
    落款是晨陽。
    "什麽時候收到的？"我沉聲問。
    "剛剛。"柳靈眉頭緊蹙，"信箋直接穿透結界飛到我手裏，應該是緊急傳訊。"
    我迅速套上外袍，抓起勾魂索："後土娘娘知道了嗎？"
    柳靈搖頭："她今晚去了輪回司找孟婆品茶，不在宮中。"
    我心頭一緊——這也太巧了。
    "走，先去天梯看看。"
    我們剛踏出房門，一陣陰風突然卷過庭院。院中那棵老槐樹的影子詭異地扭動起來，樹根處的泥土微微隆起，仿佛有什麽東西正試圖破土而出。
    柳靈反應極快，袖中甩出幾枚柳葉鏢，"嗖嗖"釘入土中。地麵頓時滲出暗綠色的液體，伴隨著一聲刺耳的嘶叫。
    "是地行鬼！"我立刻甩出勾魂索，"有人派它們監視後土宮！"
    柳靈指尖掐訣，一道青光閃過，整個院子瞬間被結界籠罩。她低聲道："不能打草驚蛇，我們走密道。"
    我這才發現，後土宮的廚房灶台下竟藏著一道暗門，通往一條幽深的地道。柳靈輕車熟路地在前引路，我緊隨其後，忍不住問："你怎麽對這裏這麽熟悉？"
    黑暗中，她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在後土宮住了三百年。"
    地道盡頭是一處荒廢的祠堂。推開斑駁的木門，潮濕的海風迎麵撲來——我們竟直接來到了東海之濱！
    遠處的礁石群中，本該隱形的天梯此刻正泛著不祥的血色光芒。更可怕的是，階梯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像無數蠕動的蟲豸。
    "蝕骨咒......"柳靈倒吸一口冷氣，"有人在抽取天梯的靈力！"
    突然，礁石後轉出一個人影。晨陽手持軒轅劍，劍尖滴著金血，顯然剛經曆過惡戰。
    "你們終於來了。"他臉色蒼白，"老六沒死，這隻是他的分身。真正的他......"
    話未說完，海麵突然炸開巨浪！一艘漆黑的幽靈船破水而出，船首站著個戴青銅麵具的身影。雖然換了裝束，但那陰冷的氣息絕不會錯——
    "老六！"我咬牙道。
    麵具人發出沙啞的笑聲："江小夜，我們又見麵了。"他抬手一揮，船上頓時躍下數十個黑袍人，"這次，我要的可不隻是天梯......"
    柳靈突然拽住我的袖子："小心！他在拖延時間！看天梯頂端！"
    我抬頭望去，隻見血色符文已經蔓延到雲端，在天際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更可怕的是，漩渦中隱約可見一座宮殿的輪廓——
    "女媧宮？！"晨陽駭然，"他想強行打開女媧宮的大門！"
    老六狂笑著摘下青銅麵具，露出半張腐爛的臉："三千年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他的身體開始膨脹變形，"隻要吞噬女媧殘留的神力，我就能......"
    一道金光突然貫穿他的胸膛！
    鍾馗不知何時出現在礁石上，手中長劍滴血。但他的表情卻異常凝重："和上次一樣？幻象？"
    果然，"老六"的身影如煙消散。與此同時，我們腳下的沙灘突然塌陷，露出一個巨大的黑洞！
    "轟——"
    天梯上的血色符文同時爆裂，狂暴的靈力亂流將我們全部掀飛。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我看到柳靈化作一道青光衝向漩渦中心，她的長發在靈風中飛舞，竟漸漸顯露出一對晶瑩的......
    龍角？
    真的是龍角？！
    我瞪大眼睛，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被狂暴的靈力亂流掀翻。身體重重摔在礁石上，劇痛讓我眼前發黑。
    "江小夜！"晨陽的聲音在風暴中傳來，"抓住我的手！"
    我勉強抬頭，看到晨陽一手持劍，一手死死抓住礁石邊緣，另一隻手向我伸來。我咬牙伸手去夠，卻在這時——
    "轟——！"
    一道刺目的青光從漩渦中心爆發，瞬間擊碎了所有血色符文。柳靈的身影懸浮在半空，周身環繞著晶瑩的水霧，那雙龍角在月光下熠熠生輝。她雙手結印，口中念誦著古老咒語，聲音空靈而威嚴：
    "女媧敕令，天水歸位！"
    刹那間，翻騰的海浪驟然平息，天梯上的血色紋路寸寸崩裂。幽靈船發出淒厲的哀嚎，在青光中化為齏粉。
    "這不可能......"老六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充滿驚恐，"你是......龍族？！"
    柳靈沒有回答，隻是抬手一揮。一道水龍卷衝天而起，將隱藏在雲層中的一道黑影硬生生扯了出來——正是老六的真身！
    "晨陽！"柳靈喝道。
    晨陽早已蓄勢待發，軒轅劍金光暴漲，化作一道貫穿天地的劍芒——
    "不——！！"
    老六的慘叫聲戛然而止。他的身體在金光中寸寸碎裂，最終化作一縷黑煙消散。
    風暴平息，海麵恢複平靜。天梯的光芒也逐漸隱去，重新歸於無形。
    我癱坐在礁石上，大口喘著氣，腦子嗡嗡作響。柳靈輕飄飄地落在我麵前，龍角已經消失，又恢複了那副溫婉的模樣。
    "你......"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問什麽。
    她微微一笑，伸手拉我起來："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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