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千金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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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關大捷,論功行賞。
    金銀爵位,成元帝高興,除了金銀實在拿不出太多,爵位官職,該給的都給了。
    蕭鈺作為先鋒大將,殺敵無數,封明威將軍,駐守負責京郊護衛的翼衛軍。
    臨近年關,京城也因為打了勝仗熱鬧非凡。
    明晏整日窩在公主府中,聽著暗衛們查來的信息。
    心裏也有了個初步的了解。
    如今朝堂三分,支持皇三子瑞王的,支持皇四子周王的,還有就是以左相為首的中立派。
    皇二子晉王在偏遠封地不得寵,皇五子臨王不得皇帝看重,皇六子尚小,母家勢微。
    朝中有左右二相,以右為尊。
    周王乃貴妃所出,外家是右相,權傾朝野。
    瑞王淑妃所出,名聲極好,聲望頗高。
    成元帝也未表現過對哪個皇子更加器重,一直平衡著兩人的關係。
    後又扶持有穆氏背景的穆原上位,封左相,隻聽帝令。
    穆氏桃李滿天下,穆原的祖父父親皆是大儒,門生無數。
    穆家一門,卻隻他一人入仕,平輩中也皆是名滿天下的才子。
    其胞兄是京城最負盛名的私學青峰書院的山長。
    朝堂紛亂,立儲一事時不時拿出來討論,成元帝一直無所表示,瑞王周王麵合心不合。
    明晏知曉了這些,在府中也休養了好幾天,太醫每日都來,回稟說身體越來越好。
    可成元帝一直未曾提過讓她進朝堂,也不曾暗示她交出兵權。
    明晏直接裝傻,每日隻想著從哪兒搞錢,把客先請了。
    功勞已經賞賜完畢,各部下也要離京回各自駐地,沒幾天了。
    思來想去,還是隻能先去借個錢應急,等年關賞賜下來再還。
    正在書房摳著腦袋想該和誰開口,門房來報,景嵐郡主求見。
    明晏眼睛一亮,親自迎了出去,“請進來。”
    景嵐郡主明芷瑩是魏王獨女,年十八。
    六年前胞兄魏王戰死,王妃也跟著去了,隻留下這孤女。
    明晏正經的親侄女,在魏王靈前發過誓要好好照顧她的。
    回京好幾天了,此前聽說她在城外護國寺替亡父亡母祈福未歸,竟然還沒見過她。
    如今終於回來了。
    明晏沒走幾步,就有一穿著清雅,溫婉秀美的年輕女子走來。
    緩步輕移,披著玉色鬥篷,一張白嫩的小臉沒在脖間白狐圍脖裏,襯得愈發水靈。
    眼眸流轉,顧盼生輝。
    明晏愣了一下,和記憶中那個小丫頭對了對號,笑道:“瑩瑩長大了,這麽漂亮了。”
    十年不見,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了。
    明芷瑩欠身行禮,有些許緊張,卻儀容得體,“見過姑姑,姑姑回京日久,芷瑩一直也曾上門請安,姑姑莫怪。”
    明晏扶她起身,“無需與我客氣,大哥囑咐我好好照顧你,你這幾年過得可好?有沒有什麽不順心的?”
    明芷瑩心中一暖,聽她提起亡父,鼻尖一酸,搖了搖頭,“沒事,芷瑩一切安好,皇祖父對我也好,姑姑放心。”
    “沒事就好,”明晏牽著她的手,往裏走,“日後想來隨時來,不用通傳,把姑姑這兒當成自己家,不必拘束。”
    明芷瑩看著被牽著的手,低低點了點頭,“芷瑩明白。”
    明晏心情大好,“我還未曾給你準備見麵禮,帶你去庫房挑挑。”
    許久不見這小侄女,明晏問個不停,生怕她受半點兒委屈。
    明芷瑩心裏的緊張也煙消雲散。
    外界傳言靖安姑姑殺伐決斷,心狠手辣,滿手鮮血,戰場上一杵就能嚇破敵人的膽,是一尊殺神。
    她來之前還有些緊張,怕會惹她不開心,卻沒想到她這樣熱情可親,笑起來眉眼彎彎,眼神明亮,如同朝陽一般和暖,哪裏有半點淩厲?
    七轉八轉走到了庫房,明晏推門而進,笑容僵在嘴角。
    沈繁星和莫姚正在對賬,見人進來也愣了一下。
    明晏看著空蕩蕩的屋子輕咳了一聲,道:“景嵐郡主前來看望,帶她挑個禮物。”
    兩人立馬行禮。
    沈繁星尷尬道:“殿下日前吩咐把東西都拿去和將士們分了,不剩什麽了。”
    就還剩幾匹貢緞,那個送出去他們也不敢穿,還留著,貢緞又不能賣。
    可是景嵐郡主,缺貢緞嗎?
    明晏老臉一紅,爽朗笑道:“看我,忙得都忘了此事了,沒事,我帶瑩瑩出去買,正好逛逛京城。”
    明芷瑩忙道:“姑姑,芷瑩陪您逛就成,不用給我買什麽的。”
    明晏:“要買的要買的。”
    伸手朝沈繁星,“銀子。”
    沈繁星一愣,走到一旁,摸出了一張百兩銀票遞給她,替她找補道:“殿下,剛回來,一切還沒理清楚,若是不夠,您就掛賬,奴婢後麵去結。”
    明晏聽懂了她的意思,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沈繁星還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明晏隻帶了護衛魏直,牽著明芷瑩就出了府。
    考慮到明芷瑩從小嬌生慣養,破天荒備了馬車,說要去京城最熱鬧的太白長街去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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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馬車裏,為了讓明芷瑩盡快放鬆下來,明晏一直在找話和她說,問問她的近況,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
    明芷瑩一一回了。
    明晏笑盈盈道:“以前我倒是經常在太白長街逛,十年未來,也不知道變化大不大,瑩瑩常去逛嗎?”
    明芷瑩道:“每個月會去幾次,大多時候我都待在家中。”
    明晏皺眉,“你這麽年輕整日關在府中算怎麽回事?還是要多出來走走看看。”
    “是。”
    “若是無聊,就搬到姑姑府上來住,和姑姑做個伴如何?”
    明芷瑩一怔,“這,芷瑩不敢打擾姑姑清淨。”
    “這有什麽打擾的,我十年未回京,很多事情也不清楚,你住過來也熱鬧些,你一個人在偌大的魏王府住著,多孤獨啊。”
    明芷瑩微微一笑,眼裏也多了些親近感激,“父王和母親相繼離世,魏王府隻剩我一人,我要守著家的,多謝姑姑好意,芷瑩會常去陪姑姑的。”
    明晏看著她,伸手握了握她的手,道:“皇兄就剩你一個,如今我也回京了,以後有什麽事,來找我就是,我便是你的後盾,記住了嗎?”
    明芷瑩眼圈一紅,“記住了。”
    太白長街日常總是熙熙攘攘,乘坐馬車逛得不盡興,明晏牽了明芷瑩的手步行閑逛。
    臨近年關,街上更加熱鬧,賣貨買貨的人都多。
    明芷瑩裹著狐裘,圍脖遮住了半張臉,身上的侍女又趕緊拿了暖手爐給她握在手中。
    反觀明晏,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繡暗紋的深紅色襖子,窄袖束腰,腳踩鹿皮靴,長發束在腦後,幹練颯爽,身上也無多餘配飾。
    笑容明豔,自帶氣場。
    天空雖有太陽,冬日裏到底還是冷,明芷瑩將自己的暖手爐遞給明晏,“姑姑暖暖手吧,您穿得太少了。”
    鬥篷都不曾穿一件,哪裏抵擋得住京城的寒冷。
    明晏退了回去,道:“北地比這冷多了,習慣了,你拿著吧,別生病了。”
    許久不曾這樣輕鬆,明晏心情也很不錯,背著手走在明芷瑩身旁,看著長街兩旁的店鋪,時不時問問她,有一句沒一句聊著。
    逢鋪子便進,讓明芷瑩隨便挑。
    明芷瑩倒是也沒那麽隨便。
    成衣鋪子和布行,道府中剛做了冬衣。
    胭脂水粉鋪子,又說自己剛買了一批。
    珠寶首飾,便說府中也多,戴不過來。
    最後轉來轉去,轉到了太白長街最大的書齋,鹿鳴閣。
    上下兩層,一層是賣筆墨紙硯。
    二層賣些書畫。
    明芷瑩是這裏的常客,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來逛逛。
    明晏自十年前去了邊關,便隻看和軍事有關的書,對這些文人書畫也不算有多少興趣。
    不過還是陪著一起進去,問她喜歡什麽,給她買下來。
    明芷瑩一路上了二樓,店鋪夥計殷勤跟在一旁。
    “貴客,小店最近多了幾幅字畫,貴客可要看看?”
    明芷瑩道:“可有遐心先生的書畫?”
    夥計愣了一下,隨即苦惱道:“遐心先生多年不曾有書畫流出,小店目前也隻有二樓那一幅遠山圖。”
    遠山圖就掛在二樓最顯眼的牆壁之上。
    明晏跟著明芷瑩到了二樓,立在遠山圖麵前。
    山巒疊翠,畫的是春日熱景,層花密林,溪流小澗,近處山峰生機勃勃,遠處山峰若隱若現,巍峨高大。
    初升旭日掛在山巔,生機盎然,又宏大悠遠,筆墨遊走間,流暢有力,大開大合,讓人見之便有天地寬廣,江山秀麗的磅礴感。
    明晏由衷讚道:“確實不錯。”
    明芷瑩微微一笑,眸中有向往之色,“遐心先生的畫作,千金難求。”
    明晏心裏一咯噔,千金難求?
    那這畫要多少才能拿下?
    夥計一邊搭腔道:“遐心先生已經許久未曾作畫,這畫也不讓賣,隻用來欣賞切磋。”
    明芷瑩點點頭,這事她是知道的,隻是每次路過還是忍不住想來看一看。
    明晏暗自鬆了口氣,好奇道:“這遐心先生是誰啊?我以前怎麽未曾聽說過?”
    明芷瑩和夥計一起看向她。
    明芷瑩道:“姑姑離開京城太久,不知道是正常的,遐心先生,十年前才顯現才名。”
    夥計也道:“遐心先生早已入仕,很少作畫了,遠山圖還是三年前所作。”
    “入仕?”明晏來了興趣,“是誰?”
    瑩瑩這麽喜歡這畫,若給她討來一幅,她豈不是會高興壞了。
    夥計掛著得體微笑,笑而不語。
    明芷瑩道:“是左相。”
    明晏皺眉。
    左相啊,那多半是討不到了。
    有些舊怨。
    不過事在人為,“若有機會,我去為你討一幅來。”
    明芷瑩忙擺手拒絕,“姑姑不必費心,遐心先生不願作畫不可強求。”
    明晏笑道:“既然他入了仕,早晚要與我打交道,你這麽喜歡他的字畫,有機會姑姑一定替你實現這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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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芷瑩臉頰微紅,低頭道:“姑姑,千萬不要去打擾穆相,芷瑩來這兒看看遠山圖已經很滿足了。”
    …
    時值正午,肚子空空。
    明晏看著不遠處熟悉的酒樓,道:“吃飯去,花間樓的葫蘆雞我想了好多年了,再點上一碟黃金乳酥,配上葡萄酒,正合適。”
    花間樓是太白長街上最大的酒樓,美食美酒應有盡有,樓中還有歌舞助興。
    在此吃飯喝酒的非富即貴。
    一共五層,二樓之上都是包廂。
    商人隻能在一樓,二樓。
    明晏拉著明芷瑩一路上了五樓,此處可俯瞰整個京城。
    前幾日落了雪,屋頂上還有零星積雪,在陽光中將化不化,光禿禿的枝椏迎風搖擺。
    樓下街市人聲鼎沸,熱鬧繁華。
    明晏站在窗前看著,嘴角掛著滿足笑意。
    小二擺好了酒菜退了出去。
    深紅色葡萄酒盛在琉璃杯中,透出琥珀光影。
    兩人對立而坐,明芷瑩尚有些拘束。
    明晏卻熱情替她夾了菜,放置在盤中,“快吃,我以前在京城最愛吃這些了。”
    明芷瑩謝過,慢條斯理吃了起來。
    明晏笑盈盈看著她,目光柔和,品嚐著杯中的葡萄酒。
    甘甜不膩,入口回香。
    一頓飯,明芷瑩吃得十分安靜,食不言寢不語像是刻在骨子裏一般,眉目如畫,膚色白皙,賞心悅目。
    明晏見她舉止大方,端莊得體,溫文有禮,想來禮儀方麵學得極好。
    也沒逗著她一個勁兒說話。
    酒足飯飽,繼續牽著她在太白長街上晃蕩。
    見她衣著清雅,渾身上下無豔色,脂粉輕施,嘴唇粉潤,看上去就是一副溫柔謙和的模樣。
    明晏道:“你這樣年輕,穿得卻如此素淨,買些鮮豔的配飾,人也過得熱烈些。”
    拉著她就去了旁邊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珍寶鋪子。
    鋪子裝飾華美,珠寶首飾擺放在櫃台,剛一進去就有裝扮華麗的娘子前來接待。
    笑容親和,“貴客想要看些什麽?”
    明晏道:“自然是好東西了,給小娘子的好東西。”
    夥計娘子接待過的貴人無數,早就練出一雙慧眼。
    這說話的姑娘雖穿著簡單,卻目光如炬,通身氣派,顯然不凡。
    一旁年輕些的女子,衣著素淨麵料不俗,氣質高雅,想來是京城貴女。
    連忙笑著接待進去,讓小丫頭上茶。
    “貴客稍坐,奴這就去把飾物拿來給貴客挑選。”
    明晏一揮手,“不必了,我自己看。”
    牽著明芷瑩繞著櫃台看了起來。
    一眼就看中了一支梅花珍珠垂簾步搖簪。
    夥計娘子立馬道:“貴客好眼光,這簪子是用鍍了金,又精心雕刻了梅花,紅寶石做花蕊,三排小珍珠垂簾,珍珠是一顆顆選的,大小一樣,圓潤光澤,下麵墜著的紅寶石晶瑩剔透,是選的最好的。”
    明晏拿起來直接簪上了明芷瑩的發髻,垂在一側。
    烏發間有了顏色,尾端墜著的紅寶石襯著雪白的小臉更加嬌豔。
    “好看,瑩瑩喜歡嗎?”
    夥計娘子已經取了銅鏡照在麵前,明芷瑩抬手撫摸了一下,莞爾一笑,“喜歡。”
    明晏摸了摸珠子,總算有她喜歡的了,臉色也洋溢著愉悅,“多少錢?”
    夥計娘子立馬道:“不過區區一百五十兩。”
    明晏笑容一凝,又馬上揚起,輕鬆道:“一百五十兩前麵,也能用上區區二字了?”
    夥計娘子笑容不減,道:“這支簪子做工精美,用料精致,一百五十兩是千值萬值的。”
    明芷瑩心思通透,取下發簪道:“我們再看看別的吧。我平素甚少戴步搖,選一支簡單些的發簪便是。”
    明晏怎麽可能同意,正要她將發簪戴回去,卻聽見一聲清越驕傲的女聲。
    “瑩妹妹不喜歡的話,就讓給姐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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