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雙眼睛同時看向徐揚，詢問他的意見。
    徐揚有些緊張，道：“軍器監隻負責製造，武庫也隻負責存放，對兵器調配沒有權力，公主還是要去問鄭尚書的意思。”
    明晏嗤笑一聲，“憑他也配本宮親自去問，你隻說行不行，別的不用你管。”
    徐揚又開始額頭冒汗，“這，下官，下官認為，應當可行吧，隻是京城離北地路遠。這麽遠運送兵器，恐怕路上花費不少。”
    明晏道：“這不是你操心的事，既然可行，你將兵器看好了，到時候本宮會安排人去運送。”
    “兵部那邊……”
    明晏直接打斷，“徐監正，本宮再說一遍，軍器監是獨立於各部，直接歸天子管轄，你與兵部隻有公務往來，鄭齊山不是你的上級，軍器監也不歸兵部管。”
    徐揚一抖，“是，下官謹記。”
    離開武庫，已快到申時。
    其他各部都要準備下值，明晏長籲短歎往吏部走。
    今日的活還沒開始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這邊稍稍騰出手來，還是要想想從哪兒抓人來幹活。
    沉重踏入吏部衙門，今日光景卻有些不一樣。
    人人腳步匆匆，麵色凝重焦急。
    見著她也隻是匆匆行禮，又飛快忙自己的事去。
    明晏一頭霧水，撞見同樣忙碌的蔡明征，像是見了鬼。
    印象中，蔡明征可從未出現過這樣火燒屁股的焦急樣。
    手中拿著文書公文和廖崇問個不停，一副要為公務鞠躬盡瘁的模樣。
    明晏看得好笑，調侃道：“蔡尚書這模樣才有三品尚書的風範嘛。”
    蔡明征苦著臉朝她行禮，“公主快別取笑下官了，吏部事務今日就要全部整理清楚，不然上下都別想下值了。”
    吏部發落了許多官員，中間有未交接清楚的，補了人要重新梳理才能接著往下做。
    吏部每日這麽忙，與此事脫不了幹係。
    很多事情前後不清楚，就要花費更多時間去求證查找。
    隻是吏部人少，明晏也吩咐了要盡快梳理，大家也都在忙此事。
    她其實對吏部流程和公務也不是特別清楚，隻能慢慢梳理，別無他法。
    明晏訝異看著蔡明征，“蔡尚書好魄力，不梳理清楚不下值，有這份決心，本宮相信你一定能管好吏部。”
    蔡明征恨不能哭出來，他一早上值就忙到現在，喝口水都要抽時間，午飯也隻扒拉了兩口，忙得小解都要跑著去。
    “公主誒，可不是下官有魄力。穆相在吏部待了一整日了，事無巨細查問清楚，要求各司將公務全部梳理清楚去他麵前匯報，否則誰也不許下值。”
    明晏一愣，“穆相來了？”
    如今就他一個丞相，協政堂的事就夠他忙了，現在還有空來幫她管著吏部？
    蔡明征雖然忙得起飛，還是將事情和明晏說了清楚。
    穆原在晉升左相之前最後輪值的就是吏部，吏部流程他心中也十分清楚。
    他昨夜就來了吏部，處理了一夜的公文，今早點卯之後又一位一位官員查問各自職責，發現有中斷不清之事，這才要求各司梳理，務必確保各司知道自己每日該做什麽。
    所以各司今日都停了手上的活，隻做將各司要做之前理清楚，理清楚之後去他麵前接受查問，通過了才能下值，否則吃住都在吏部。
    明晏去到院中的時候，穆原正一臉嚴肅坐在她的位置上翻看公文。
    麵前站著周禮青帶著考功司唯一一位主事與他匯報考功司諸事。
    考功司郎中員外郎同時落馬，隻剩這位主事，他也隻知道自己職責之內的事。
    周禮青才調任來不久，更是兩眼一抹黑。
    穆原問得細致，周禮青有些根本答不上來。
    明晏聽到他皺眉冷道：“你上任吏部也好幾天了，整日說忙可知道自己為何忙？你連司中流程都不清楚，自然是瞎忙，先去找廖崇問清楚考功司要做什麽，什麽時候做什麽，自己心中有數，自然做事順暢。”
    周禮青麵色青白，灰溜溜帶著主事告退，小跑著去找右侍郎請教。
    屋中還有其他司的郎中。
    除了考功司比較慘主官都被清理，其他三司到底還是有舊人在，梳理下來也不算困難，隻是有許多非自己崗位之事，所以之前也覺得忙得團團轉，摸不著頭腦。
    穆原一通查問下來，他們心中也大致有了譜，整日昏昏沉沉的腦子像是突然被點醒，意識到了忽略之處，忙不迭下去梳理。
    等人都走光，穆原又灌了一杯濃茶，拿著書案上的公文皺眉看起來。
    明晏輕輕走了進去，站在書案對麵。
    難怪昨夜那麽老實就走了，還以為他知曉收斂不做粘人精了，原來是連夜來幫她處理公務來了。
    穆原察覺到書案前來人，抬頭望去，嚴肅冷臉還沒收回去，見到是她，麵上一怔，隨即緩了麵色，聲音也溫和幾分，“休息好了嗎？”
    明晏心中一軟。
    他眼中布滿血絲，眼下青黑，整個人透著沒休息好的疲憊。
    他在協政堂也很忙，昨夜又不曾休息，身體怎麽熬得住？
    穆原伸手讓她坐過來。
    明晏便搬了椅子坐到他旁邊。
    穆原輕聲道：“我最近太忙疏忽了你，沒意識到你不懂吏部公務，處理起來肯定事倍功半，我和你說一說，你看起公文來會更快。”
    明晏盯著他輪廓清晰的側臉，聲音不自覺放軟，“要不要睡一會兒，你看起來很累。”
    穆原拿過公文正要和她詳說，聽她所言微微頓了頓，溫柔道：“沒事，不過才熬了一夜，身體沒有那麽差。”
    “本來父皇就給你安排了那麽多事，你自己也很忙。”
    “如今我監管吏部，這也算是分內之事。”
    明晏歪頭看他，“真不累嗎？不要硬撐，累壞了更沒人幫我了。”
    穆原衝她微微一笑，眼神柔和，“昨夜討了賞，不覺得累。”
    明晏不解，“什麽討賞？父皇要賞你嗎？”
    穆原看著她，心底歎氣。
    這記性，一如既往。
    淡淡道：“不是陛下的賞，是公主殿下的賞。”
    明晏腦中轉了幾遍，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
    無語一笑，順著他修長的手指去看他翻開的公文，聽他慢慢講述吏部各司流程。
    再次感歎他不愧是狀元之才，腦子聰明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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