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搞定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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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時辰到了。"馬千乘從廊下快步走來,鐵甲在暮色中泛著冷光。
    蕭如薰整了整緋紅色的官服,手指在補子上那隻威風凜凜的麒麟紋繡上停留片刻。這件一品武官的朝服是臨行前皇帝親賜的,象征著朝廷對這次談判的重視。
    "走吧,別讓三位宣慰使久等。"
    正堂內,燭火通明。三大土司早已在案前就座——水西安氏家主安疆臣、永寧宋氏家主宋崇明、酉陽田氏家主田國柱。他們身著各自的民族服飾,腰間佩刀雖已解下,但眉宇間的桀驁之氣卻難以掩飾。
    蕭如薰的目光從三人臉上掃過。安疆臣神色陰鬱,手指不停摩挲著案上的茶盞宋崇明則麵帶冷笑,一雙鷹目時不時瞟向堂外全副武裝的衛兵;唯有田國柱正襟危坐,但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諸位宣慰使。"蕭如薰在主座落座,聲音沉穩如鍾,"這三日來我們反複磋商,如今總算有了共識。這份協議書還請三位過目。"
    侍從將三份謄抄工整的文書分別呈上。安疆臣接過時,蕭如薰注意到他的手微微發抖。文書上的墨跡尚未全幹,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鬆煙香氣。
    "第一條,三位宣慰使自願交出兵權,所轄土兵按朝廷規製改編為衛所軍,歸貴州都指揮使司統轄..."
    宋崇明突然冷笑一聲:"自願?蕭將軍用詞倒是巧妙。"
    堂內氣氛驟然緊張。蕭如薰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盞,輕啜一口後才道:"宋宣慰使若有異議,現在提出還為時不晚。隻是..."他放下茶盞,瓷器與檀木相觸,發出清脆的聲響。
    “和天朝作對的下場,你能承受的了嗎?”
    宋崇明臉色一變,手指下意識摸向腰間,卻隻觸到空蕩蕩的錦帶。他猛地站起身,身後的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宋兄!"田國柱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大局為重。"
    蕭如薰靜靜地看著這一幕,臉上看不出喜怒。馬千乘的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堂外的衛兵也悄無聲息地向前移動了半步。
    宋崇明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最終重重坐回椅上。"繼續。"他咬牙切齒道。
    蕭如薰向記錄官點頭示意,後者繼續宣讀:"...第二條,朝廷任命三位為廉政禦史,秩正四品,專司監督西南各省官員廉潔..."
    安疆臣突然打斷:"蕭將軍,這廉政禦史可有實權?還是隻是個虛銜?"
    "安宣慰使多慮了。"蕭如薰微笑,"廉政禦史可直接上奏天子,風聞奏事。去年浙江布政使就是被一位七品巡按給參倒的!"他故意頓了頓,"當然,若有人屍位素餐,朝廷也會另選賢能。"
    安疆臣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第三條,朝廷將在西南修築五條官道,三位宣慰使可分得三成股份,享五十年利權..."
    田國柱聽到這裏,眉頭終於舒展了些許。他低聲與身旁的女兒田若微交談幾句,然後對蕭如薰拱手道:"蕭將軍,這修路之事,可是由我們三家負責采買?"
    "自然。"蕭如薰頷首,"朝廷隻派監理官,具體事宜全由三位做主。不過..."他話鋒一轉,"如果有以次充好……本公有權力取消你們的采買權!"
    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蕭如薰知道他們聽懂了言外之意——這是防止他們借機重新武裝土兵。西南山高林密,若借修路之名私運兵械,後果不堪設想。
    窗外突然響起一聲悶雷,緊接著豆大的雨點砸在青瓦上,發出密集的劈啪聲。蕭如薰借機道:"天意如此,三位不如早些簽字畫押吧!本官可以保證,隻要各位聽話,做個富家翁,絕對沒有人敢欺負你們一根汗毛!"
    安疆臣長歎一聲,率先提筆在文書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他的字跡歪斜無力,與平日判若兩人。宋崇明猶豫再三,最終狠狠將筆擲於案上,墨汁濺在文書邊緣,像一滴幹涸的血。田國柱倒是寫得工整,隻是落筆時手抖得厲害,最後一筆拖出長長的尾巴。
    蕭如薰親自將三份文書收齊,交給身後的書記官用印。當那方沉甸甸的"欽差巡撫貴州等處地方提督軍務關防"重重落下時,他仿佛聽到了一個時代的終結。
    "來人,設宴!"蕭如薰朗聲道,"今日當與三位宣慰使一醉方休!"
    酒過三巡,廳堂內的氣氛漸漸熱絡起來。樂工奏起《平定西南》的曲子,舞姬水袖翻飛,侍從們穿梭其間,為眾人斟滿來自紹興的二十年花雕。
    安疆臣已經喝得麵紅耳赤,突然舉杯走到蕭如薰麵前:"蕭將軍,老夫敬你一杯!"
    蕭如薰連忙起身還禮:"安宣慰使客氣了。"
    "不,這杯酒必須敬。"安疆臣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將軍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手段,老夫佩服!"他一仰脖將酒飲盡,然後壓低聲音道:"隻是有一事不明,還請將軍解惑。"
    "請講。"
    安疆臣湊近一步,濃烈的酒氣噴在蕭如薰臉上:"此事過後,朝廷對我們的子孫...會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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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廳內突然安靜了一瞬。蕭如薰餘光瞥見宋崇明和田國柱都停下了筷子,目光灼灼地望過來。就連正在斟酒的侍女也僵在了原地,酒壺懸在半空,一滴琥珀色的液體緩緩滴落在桌布上,暈開一片深色痕跡。
    蕭如薰舉杯的手微微一頓,臉上卻不動聲色:"安宣慰使何出此言?"
    "土司製度延續百年,如今我們這一代人放棄兵權..."安疆臣苦笑,聲音裏帶著幾分悲涼,"子孫後代怕是再難恢複昔日權勢了。"
    蕭如薰放下酒杯,瓷器與紅木桌麵相碰,發出清脆的"叮"聲。他環視四周,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就連樂工也不知何時停下了演奏。
    "安宣慰使多慮了。"蕭如薰正色道,聲音刻意提高了幾分,確保每個人都能聽見,"既然各位有疑慮,本官答應各位,每家出兩個人後生,本官保舉進國子監!"
    他端起酒壺,親自為安疆臣斟滿:"再說,三位如今已是朝廷命官,子孫自然也是官宦之後。比起偏安一隅,難道不是前程更為遠大?"
    安疆臣盯著杯中晃動的酒液,良久才擠出一絲笑容:"將軍說得是,是老夫糊塗了。"他一飲而盡,轉身時卻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
    宴會持續到三更天才散。蕭如薰命人備轎送三位土司回驛館,自己則獨自登上城樓。夜雨已經停了,但空氣中仍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
    "將軍在看什麽?"
    蕭如薰沒有回頭,聽腳步聲就知道是馬千乘。
    "看一場剛剛開始的棋局。"蕭如薰輕聲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城牆上的青磚。磚麵濕滑冰冷,縫隙裏長著幾株頑強的野草。
    馬千乘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協議已簽,三位土司也交出了兵符,將軍為何還憂心忡忡?"
    蕭如薰搖搖頭:"千乘,你可知道這些土司家族在西南紮根多久了?"
    "至少百餘年吧。"
    "安氏自元末就世居水西,宋氏在永寧經營了七代人,田氏更是從唐代就盤踞酉陽。"蕭如薰歎了口氣,"你以為一紙文書就能讓他們心甘情願放棄世代積累的權勢?"
    馬千乘皺眉:"但他們已經..."
    "已經低頭了,是嗎?"蕭如薰冷笑,"安疆臣今晚那番話,表麵上是為子孫擔憂,實則是試探朝廷的態度。他們是在看,朝廷會不會趕盡殺絕。"
    "今日我們贏了第一步,但這場博弈還遠未結束。"他轉身拍了拍馬千乘的肩膀,"傳令下去,加強各衛所的戒備,特別是通往水西、永寧和酉陽的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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