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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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六的新發現,是指離山洞一裏遠的小河邊,有一處比較新的燃燒過的火堆,和吃過的幾條魚骨刺。
而田六所去的河邊,和小楊發現蹤跡的,並不是同一條河,兩條河一個在山洞以西,一個在南麵,都流進洛河。加上田五還曾見過的廝殺現場,三個選項中,雲彥和姚騫一致選擇先去田六新發現的那一處。
這一次,沒有那麽豐盛美味的早餐了,每人等份的鍋盔,唯有姚騫多了一碗供他獨自享用的湯——藥。要不說習慣最可怕呢,苦藥喝慣了,就跟胡辣湯一樣順口了。姚騫痛快地喝完,跟著大家匆匆上路了。
昨天的晚霞提前跟他們打過招呼,今天準是一個大晴天。萬裏無雲,山風襲襲。穿行在熟悉的白草和蕭瑟中,姚騫心裏一片荒涼,惦記著曹宏奇因何掉落盤扣,不可能是故意留下的,那就是意外。什麽樣的意外會把裏麵穿的坎肩盤扣拽落?不敢想,一想就是不好的事情。人在擔心別人的時候,總是會想到各種危險乃至血腥的畫麵。比如,被猛獸咬、被陷阱困、失水溺亡,甚至一些怪力亂神的畫麵也會冒出來,比如被妖精抓走當壓寨相公……跟他就不盼兄弟好似的,啊!真是控製不住呀!
姚騫拍打著自己的腦袋試圖驅走各種幻想,被雲彥一把抓住。
“你為何跟自己腦袋過不去?也不怕拍傻了!”雲彥輕聲阻攔。
姚騫沒法說出自己的“詛咒”,努著嘴瞎說:“我,我拍蚊蟲呢!”
雲彥忍俊不禁,逗他說:“我幫你呀?我看的更清楚。”
姚騫兩步並做一步跨到前麵田五跟前,留下一句尾音:“不給您添麻煩!”然後熟絡地問田五:“田兄,快到了嗎?”
田五指了指前麵密密麻麻的蘆葦叢,“就到了!”
姚騫撿起灰燼旁的一根未燃盡的樹枝,扒拉著石頭下的灰渣,裏麵翻出半個魚骨,連同腳邊放著的,一共是四條,都是一匝左右的小魚。怎麽算也算不出是幾個人吃的,隻明顯看出有兩條魚尾吃的較幹淨,另外兩條的魚尾沒動過,不知是吃的急了,還是吃的人不喜歡挑魚尾處的小刺。
田五繞著幾棵柳樹低頭轉著,小楊在蘆葦叢裏翻找著什麽。
田六跟在雲彥身邊,指著從草地裏延伸到河水的一串半凍的腳印說:“隻有一個人來回的腳印。”
雲彥看了看近水處和遠水處深淺一致的腳印說:“是個練家子。”
“何以見得?”姚騫走過來蹲在雲彥腿邊看著腳印。
“越靠近河邊,泥越濕,地越軟,腳印應該更深才對。這人卻能控製腳步不深陷泥裏,出水後也沒有努力上岸的深踩。必然是練家子才能做到,而且功夫不錯!”雲彥望向被兩岸少量薄冰變窄的水流說。
姚騫腦海裏閃過常爺那隻藏了無數故事的眸子,覺得除了那位常爺,他有生之年見過的人都達不到這種境界。念頭剛起,他站起身看向幾步之外的這位屹立河灘卻纖塵不染的濯濯公子,明明他不曾在自己麵前顯露任何拳腳功夫,但他暗自揣度:興許這位也是不世出的高人。
“雲老板!”田五在柳樹下招呼,幾人聽聞都看過去,田五繼續說:“有痕跡,請您參詳。”
四人從不同方向快步走了過去,跟著田五手指繞到背對著篝火旁的樹根一側。
“你們看,這似乎是勒出來的。”四個腦袋不約而同湊了過去,在樹根離地四五尺的位置,看到了兩條相隔一匝的對稱的磨損痕跡,兩道磨痕分別向下,上方較深,下麵淺淡。
“如今能清晰看見,說明時間不長。”姚騫掰下印痕下方的一塊翹起的樹皮,又轉到樹根另一側,看向吹到草根下的殘留灰燼,心裏的疑問說了出來,“咋麽會有捆綁?”
雲彥蹲在地上,撿起了樹根下草叢裏的一塊樹皮,將其舉到樹根一尺高的一塊脫皮之處,手裏的樹皮大小形狀與脫落的痕跡正好對上。手指摸了摸樹皮上一點很容易被忽略的磨痕,轉到姚騫身邊,看著姚騫:“被綁的人約六七尺高。”
“我還撿到了這個”,田五攤開手掌,手心赫然一縷手指長短的麻線。
姚騫一把抓走,力道之大令皮糙肉厚的田五感到手心一股火辣。
雲彥發現姚騫看著麻線頭眼睛有點發紅,急忙想辦法安撫:“這種麻繩太常見,村子裏一般都用這種麻繩,不一定是你朋友的。”雲彥在心裏已經把其他人定義成了姚騫的朋友,兄弟自然隻能是自己一個。
姚騫知道雲彥說的對,不止村裏,恐怕整個蘭林道家家戶戶都用的這種麻繩,可他一想到瘋瘋癲癲的曹宏奇,就像看到了他被綁在樹上的樣子。一定是因為他神誌不清不聽話被人綁在了這裏,更有可能是他遇到了歹人被抓了,原因是附近沒有一深一淺的腳印,他和尉保山分開了。
事實真相如何,他們現在無法得知,且不知如何探究。
小楊看了看陷入沉思的姚騫和雲彥,瞥了眼身後悄悄嗑瓜子的田六,向田五擺擺頭示意。田五從雲彥、姚騫身後繞到田六身側,抓住田六的手,瞪了眼田六,田六拇指食指捏住自己嘴唇,對田五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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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小楊斟酌著開口,“咱們去另一地?”
雲彥沒作答,伸手搭在姚騫肩膀上,將其帶離樹下,“多想無益,抓緊尋人才是要事。你尋思一下,咱們該往何處?天短夜長,今晚咱們不好露宿荒野了。”
雲彥總有辦法讓姚騫的心神得到安寧,況且,他要一直這麽下去,隻會耽誤尋人的進程,姚騫告誡自己,不能泄氣!擰眉思索片刻,扭頭問跟著他們的田五,“田兄,您確定廝殺的地方隻有狼毛?沒有人血嗎?”
田五點頭。
姚騫又問:“狼血跟人血是咋區分的?”
田五一愣,眼神飄向雲彥的背影。
雲彥掰過姚騫的臉頰,不讓他盯著田五審視,斬釘截鐵道:“他能分清!狼血色深,人血較鹹。這是常識。”
姚騫信了,但心裏納悶:這是常識嗎?他們都知道?就自己不知道?沒時間多想,他給出了答案:“那就去小楊兄弟去過的地方吧。”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山裏的天說變就變。快到晌午,山上起了大風,且山風越吹越大,伴隨山風而來的,一開始是枯草“沙沙沙”地叫,接著是“嗡嗡嗡”地樹木叫,漸漸地,“呼呼呼”的“鬼哭狼嚎”連番上陣,幾人彼此喊句話,都被風吹了個稀巴爛,其他人什麽都聽不到,還得吃一嘴黃土。
姚騫裹緊了身上的夾棉薄襖,勁風從他側麵吹來,他的頭發向一邊倒去,身體必須用力撐著,否則連路都走不直。早上走快些還會發熱,這時覺得骨頭要被吹穿孔了。
雲彥抬頭看了看山間聚積的暗雲逐漸增多,轉到另一側擋住吹向姚騫的風,側首貼在姚騫耳邊說:“我們回去吧!”
姚騫被猝然響在耳邊的聲音嚇了一跳,扭頭就看到雲彥正指著天上滾滾而來烏雲向他示意。姚騫皺了皺眉湊到雲彥臉前說:“刮風而已,下不了雪!”
雲彥臉色驟變,怒不可遏,雙手用力抓住姚騫要轉動的肩膀,帶著不容辯駁的威迫厲聲道:“吹一天風,你骨頭會酥!”
姚騫聽出了雲彥的怒意,心裏泛起執拗逆反,沉聲不語,和雲彥比眼刀。
一時間,風劍卷起沙塵四起,雲龍呼嘯鋪天蓋地,赤日沉沒,山林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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