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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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日東升,新的一天在小馬駒歡快的進食中開啟。跟著朝陽一起醒來的,還有冬日必備的——刺骨冷風,隻是這次不是人人厭惡的西北風,而是罕見的東南風。所以,太陽出來沒一會兒,就被陰雲擋了個嚴嚴實實,那絲表麵的溫暖也消散在霧靄中,整片大地被陰寒籠罩。
    姚騫站在馬棚門口,一腳棚內一腳棚外,一手拉著小棕的韁繩,一手拉著尉保山胳膊,手腳兩向拉扯,心也在兩邊拉扯,臉色又急又難,“你看這天色,今兒個肯定有雪,我騎馬不到一個時辰的事,你走路卻要——”
    尉保山截斷他的話,“那你更應該放我走,我都說了,還得去趟我舅婆家,你又不知道路,瞎折騰甚呢。”
    一早吃過飯,尉保山就告辭出門。冬季農閑,家裏沒什麽事,姚騫想留尉保山多說會兒話,可是尉保山堅決反對。看著天色有變,姚騫提出騎馬送人,尉保山更抗拒了,話裏話外像受到什麽屈辱似的。姚騫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的遮遮掩掩讓他多想了,可他也不能在院子裏傾訴啊。
    二人互不相讓,在馬棚邊鬥氣吹冷風。
    棚裏的小棕實在看不下去了,打個響鼻想把頭扭向一邊,姚騫卻把韁繩抓得更緊,小馬駒見狀,一尾巴掃到姚騫臉上,姚騫絲毫不理會,繼續極限拉扯。
    “我不管,反正今兒個得把你送了,天涯海角,你去哪兒我送到哪兒!”好說不行,姚騫開始胡攪蠻纏。
    尉保山看了看緊閉的幾間房門,低聲說:“這是你東家的馬,不是你自己的!出去讓人看見搶走咋辦!你不知道外頭有多亂!”
    “誰搶把誰手打斷!哼!正好最近沒有練手的!”姚騫寸步不讓,還憤恨地發泄著怨氣。
    “你咋說不通呢?!你——”看到小楊走過來,不再說話,默默緩解不能說的怒氣。
    小楊走到二人身邊,微微一笑,將手裏的包袱遞向姚騫,“公子,東家讓你把這個送給尉公子,沒什麽值錢東西,就是別人送的幾尺布,家裏沒有什麽女眷,用不上這種花色。馬上過年了,正好給尉公子家裏的長輩添兩雙鞋麵。這次時間匆忙,沒好好招待尉公子,請您別見外,下次來了定要多住幾日。”
    小楊一口氣說完,對著尉保山拱手欠身。
    憨實的尉保山顯然沒習慣這樣的禮節,生澀地學著拱手回禮,脫口拒絕道:“不用不用,已經很好了。我是說,東西不用了。”
    姚騫放過早已不耐煩的小棕,接過包袱對小楊點點頭,然後用包袱堵住尉保山去路,一副不容拒絕的口吻說,“我可以不騎馬送你,隻要你拿著它。”
    小楊急忙幫腔,“您快別推辭了,不然我們公子是不會同意的。”
    一句“我們公子”,姚騫默默紅了耳朵,尉保山卻警鈴大作,但眼下明顯不是過問這句話中深意的時候。
    為了掩飾自己的慌張,姚騫大聲嚷嚷,“趕緊的,這是給我大大的,不許偷偷給別的我認識的姑娘小姐啊!”
    “又瞎說,我哪認識別的姑娘小姐啊!”尉保山對姚騫的誣陷翻個白眼,接下包袱對小楊說:“甚也不說了,替我謝謝你們東家。”
    “這是我們該做的。”小楊一副主人家的做派。
    不想再看自己的傻兄弟,尉保山轉身就走,“我趕緊走呀,你們回吧。”
    姚騫急忙追在後麵,“走走走,走快點!小心把你埋在雪裏。”
    “小看我!我跑起來比你快!”尉保山跟走在身側的姚騫打趣。
    “快快快!你幹甚都快!”二人用肩膀撞著鬧著一起出了院門。
    小楊轉過身向窗邊看去,雲彥邁出門檻,望著院門。
    姚騫做了幾十個俯臥撐,又練了一陣拳法,感受到喉間的幹澀,收起拳勢,擦著汗進了屋。走到桌邊看到杯子裏有茶水,端起舉到嘴邊,身後站在桌前寫字的雲彥頭也不抬地提示,“不要喝涼茶!”
    姚騫一愣,扭頭嘿笑一聲,放下杯子,摸了摸茶壺正熱,拿起杯子想把涼茶倒掉,看了看門,懶得動彈,轉圈尋桶。
    雲彥像多長了眼睛耳朵似的,又精準提醒,“我的杯子是空的,你為何不用?”說完才抬頭看著呆愣愣的青年。
    “沒想到嘛,”姚騫咧嘴笑著說,轉身快速將空茶杯倒滿,仰頭喝了個幹淨,看了眼自己的茶杯,猶豫了一下,扭過頭不管了。走到桌邊,雙肘支在桌側,看著雲彥可以拿去賣的行楷小字問,“在寫甚呢?”
    “《過秦論》,你的新課業。”雲彥默寫著文章,絲毫不耽誤和姚騫聊天。
    姚騫看到旁邊疊放的、單放的書頁紙稿,瞬間頭皮發麻,“又是長篇大論!你咋能記住這麽多?”
    雲彥寫完一句話,直起身深深地看了眼姚騫問:“私塾先生沒教過歐陽修的《賣油翁》?”
    姚騫轉眸想了想了,“我不記得,可能教過吧,我不是天天有機會去聽,你給我講講吧,賣油翁咋的了?賣的多?還是賣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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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彥抬起手中的筆,微彎下腰,筆尖在姚騫臉前轉個圈,對著姚騫鼻尖虛點一下,輕笑道:“想讓我給你講故事,你不得給點好處?”說著坐到太師椅中,放下筆嘴角微揚覷著姚騫。
    雲彥話一出口,姚騫就感覺了赧然,垂眸略微思索一下,揚起眉眼帶著笑意問:“可惜我身無長物啊,不如雲哥指點一下,我能給你什麽好處?”
    雲彥看著青年練完武又喝了水濕潤而嫣紅的雙唇,眸色驟然幽深,一時隻盯著那唇,沒有回話。
    姚騫一看,心中登時警鈴大作,“我再練會——”剛轉身就被雲彥一把拉進懷裏,姚騫身子一僵,想要站起時,被雲彥一隻手把著細腰牢牢固在腿上。
    “我覺得你身上長處很多啊,咋,舍不得給?”從來都是姚騫仰望雲彥的盛世美顏,此刻換了個姿勢,成了雲彥仰視姚騫,隻見青年臉紅的要滴血,眼珠轉來轉去就是不敢和自己對視,雲彥偏追著他的目光。
    撩人不過反被撩,姚騫羞赧地不知如何躲避,隻好把頭埋在雲彥懷裏,用腦殼對著雲彥的直視,低聲說:“我什麽也不會,你,你,你大概看錯了。”
    雲彥抬起受傷的左手,用拇指外側指節輕輕劃過青年露出來的下頜骨,壓著胸中翻騰的欲望,“你說的不會,具體指什麽呀?”意料之中的,姚騫在他懷裏一陣顫栗,一言不發。雲彥繼續逗他,“說出來,要是我會的話,我就一個一個教給你。”最後一句話,是貼在姚騫耳朵說的,說完,姚騫身體陡然一軟,往下滑了一截。
    “我不學!我從來都不愛學習!”姚騫嗔怒著撒嬌,惹得雲彥哈哈大笑。
    笑聲傳到屋外,飛入高空,引來瓊花簌簌而下,紛紛揚揚,白了黃土,白了牆頭,白了樹梢枝頭,白了煙火人間。
    鵝毛大雪飄灑的時候,一隊三十餘人的士兵小隊正在街上遊蕩,他們三五一群,挨家挨戶地探查,敲敲這家店鋪的門,晃晃那家攤販的車,比漫天大雪更令人驚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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