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番外1——雲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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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十八彎,黃河流山川。黃河與黃山,由來是一體,穿梭環繞,綿延萬裏,龍行蛇走,跨越神州。自晉西河中而渡,過了黃河恰是龍門山,寓意鯉魚躍龍門。可誰又知道,出龍門山的仍是羊腸小道,而非康莊大道呢。且因許久無人踏足,幾乎快要尋不見方向。道路兩邊,不是懸崖就是密林,也有部分路段全部沒入野草中,從下往上長滿不同高度不同種類的灌木、雜草、樹木,密密麻麻,讓人看不清裏麵到底有何種物類。此時,孟秋逢處暑,天光當晌午。烈日高懸,湛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耀眼的光芒火辣辣壓在山上,熱的萬物都蔫巴了,七月流火名不虛傳。烈日之下,是接天的山巒,一個尖連一個尖,圍成一圈。黃土被遮,入目皆是碧綠,與腳下的青翠遙相呼應,站在低處隻能看到遮天蔽日的綠蔭,極盡目力也望不到道路那一頭,這是置身空山深穀,才能領會的“路漫漫其修遠兮”。然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可正是暮秋天道,盡收拾心事上眉捎,鏡台兒何曾覽照,繡針兒不待拈著。常恨夜坐窗前燭影昏,一任晚妝樓上月兒高。俺本是乘鸞豔質,他須有中雀豐標。苦被煞尊堂間阻,爭把俺情義輕拋。空誤了幽期密約,虛過了月夕花朝。無緣配合,有分煎熬。情默默難解自無聊,病懨懨則怕娘知道。窺之遠天寬地窄,染之重夢斷魂勞。”《倩女離魂》【混江龍】)一曲輕歌在空穀中回響,半吟半唱,無樂成曲,越來越近,雖男聲唱旦曲,嗓音不甚悅耳,但可以聽出吟唱之人並不在意,他的調子時而哀怨,時而憤沮,時而悵惋,時而癲狂。有鳥雀聞音附和,像在伴奏。那多情男子的歌聲在山中久久回響。唱著唱著,曲調忽的變了,成了男音唱男曲《嶽陽樓》中呂洞賓所唱《賀新郎》一曲)“你看那龍爭虎鬥舊江山,我笑那曹操奸雄,我哭嗬哀哉霸王好漢。為興亡笑罷還悲歎,不覺的斜陽又晚。想咱這百年人,則在這撚指中間。空聽得樓前茶客鬧,爭似江上野鷗閑,百年人光景皆虛幻。”……叢林深處,一隻花豹子神情怏怏,身體欠佳,本欲安睡養神,卻被雜音吵醒,它睜開噴火的眸子,起身朝擾民的聲源潛行。四腳踩在草莽中,沒發出一絲響動。常言道,打草可驚蛇,可那是於道路兩邊的小草叢而言,對於這種深山老林,靠一根木棍在草葉上敲打兩下,能驚跑的怕是隻有蚊蟲,對於長蟲等大物,人家才不懼你的棍子。於是,雲遙子除了用棍子敲打近處的蚊蟲外,還一展歌喉引吭高歌,唱起了他在晉西南剛學的雜曲,調子對不對的,他無所謂,反正也沒人聽,主要是為了跟山精水怪妖獸們提前打聲招呼借個道。當然,要是因此引來債主討要性命,他也無所謂,一副行屍走肉而已,誰吃不是吃呢。唱了許久,嗓子實在受不了了,雲遙子收了聲,解下水囊喝了點水,望了望四周,前麵的路更加荒蕪了,荒蕪到無的那種荒。這種現象,一般都是兩種結果造成的,要麽是山裏有東西,人不敢來,人不來走,就沒了路;要麽是山裏啥東西也沒,葷的素的啥吃的也尋不著,人來了得餓肚子,人不願來才斷了路。憑著不錯的視力,他看到高處山坡上有珍貴的藥材在生長,那麽,排除第二種可能,山裏有大家夥,而且是吃肉的、也是能當肉吃的大家夥。罷了,罷了!遊山玩水渾渾噩噩熬了幾年,想放下一切去麵對時,卻有可能不用麵對了,倒也是一種不錯的結局。想到此,雲遙子索性找了棵大樹,靠著樹根席地而坐,閉上眼接著哼曲,終於不用著急趕路了,太陽下山又如何?烈日當頭烤了許久,還是舒服一刻算一刻吧。隔著不知多少叢枝葉,花豹子深邃的眼眸瞄準了那個擾它安睡的家夥,是個兩條腿的雄性人類。看他拄根棍子雙腿亂擺腳下無力的樣子,絕對沒什麽戰鬥力,一口就能咬死,夠吃兩頓的,天氣熱,不好放,吃不完的分給其他小嘍囉。花豹子心裏盤算著,一直跟著雲遙子尋找下嘴的絕佳時機,試圖一擊斃命,因為它身上傷勢未愈不便整持久戰,直到那人停在樹下不動。難聽的歌聲沒了,空山一片死寂,有花豹子在的地方,一般都很安靜。又靠近一些,它聽到了輕輕的哼唱,似乎比唱出來悅耳些,花豹子忍不住駐足,打量起那個人類。他又高又瘦,穿著一身灰色長袍,寬鬆而破舊,頭頂紮個丸子,靠一根銀簪固定著。麵容不難看,隻是有點黑,走了許久,臉上浮著薄汗,此刻,有一滴汗珠滑下臉頰,滴在了胸前衣裳上,莫名看的花豹子口渴。兩隻蝴蝶飛了過來,一左一右落在那人肩膀上,那人似乎發覺了,不再哼曲,睜開眼睛看了看一黑一白兩隻可愛的精靈,笑著伸出手,蝴蝶仿佛受到了感召,輕盈飄到了他的兩個掌心,扇動翅膀,無聲交流。雲遙子被兩個小東西的驅走了困意,嘴角一勾,和兩隻精靈攀談起來“你倆倒是有靈性,不會是梁山伯和祝英台轉世吧?比翼雙飛,真好,不管是當人還是當蟲,能有個伴形影相隨,一定要珍惜啊。”他含著笑意說著,臉上卻沒什麽喜色,反而一副落寞頹唐的神情。兩隻蝴蝶聽著串串聲響,齊齊朝著雲遙子轉頭快速拍打翅膀。“喲,這是怎麽,看出點什麽了?可惜啊,老道隻是個混日子的,啥啥不會!哈哈哈。”他笑得落拓不羈,不自覺抬起頭,目光對上了一隻如劍如刀的眼睛。當即,他的身體如墜冰窟,喉嚨像被利爪扼住,全身動彈不得,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眼珠慌亂轉著。花豹子看到那人發現了自己,停下腳步,無聲與他對視。一陣微風拂過,兩隻蝴蝶揮揮翅膀,在雲遙子麵前上上下下地轉圈飛,雲遙子漸漸冷靜下來了,身體恢複了知覺,對蝴蝶擺擺手,重新靠著大樹姿態放鬆,一雙迷人的桃花眼半眯著,望著那露出一個腦袋的大家夥,居然碰到了豹子。該不該說他運氣奇佳呢,走了多少年山路了,始終像不怕死的莽夫,人人不敢過的“景陽岡”,他來來回回好幾趟了,這回如願了,雲遙子在心裏發出苦澀的笑。花豹子在一點一點靠近,它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後腰壓的低了些,隨時準備一躍而起,直到距離目標一丈以內,那人居然還沒逃,該說他膽大呢還是有自知之明,畢竟在他進入自己視線之後,就等於進了它的爪下。它看了看那人腿邊的棍子,手邊的包袱和腰間的水囊,沒有什麽能攻擊自己的,甚至樹下都沒有土疙瘩,全是雜草。雲遙子又睜開眼睛,和花豹子默默對視,兩隻蝴蝶已然不見了蹤影,風停雲靜,萬籟俱寂,唯有兩雙眸光在交匯,一冰冷如刃,一清幽賽竹。倏忽,利刃出擊,清竹折斷。花豹子一個起跳,爪子落在了雲遙子麵門,隻見他不疾不徐,單手成掌豎在胸前,用悲天憫人的語氣念了一句“無上太乙度厄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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