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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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八子離開的時候,同樣帶了兩匹馬,隻不過是一黑一白又高又壯油亮亮的兩匹,他騎著一黑馬馳騁在前,白馬乖巧地跟在後麵。為了防止他迷路,陳金秋,也就是拿木刺指著審問他的高大男人,專程把他送到了密林外。
    他才知道,這裏竟藏著東家的馬場,那人正是馬倌。真是意外又驚喜,東家的生意版圖已經超出了他想象,喜的是,他小命暫時無憂,以後要更勤奮才是,最主要的,不能再讓自己的心放縱,否則,咋死的他都不知道。
    李八子心緒大起大落之間,同樣不知道身後一個身影不遠不近的綴著,一路從曠野進了小鎮。
    午飯時,小楊難得出現在了飯桌上,他向雲彥、姚騫回稟了三件事:一是,他已於昨日晚間見過了曹宏奇及其上頭的人,正式開始了合作;二是,佘子君傳來消息,病人治愈全部離開,洛平已無疫病風險;三是,鎮子裏又多了大量新府軍暗探。三人當即商定李八子回來後馬上離開此地。
    飯後,姚騫將他們的私人物品收拾妥當,交由小楊保管,並請他為江漢源等人傳信,尤其是代為向陳劍答複,也是委婉拒絕了加入陳劍麾下。他和雲彥則輕裝簡行,明日天亮出發,日落便可到達。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李八子帶的尾巴先一步上門,使得姚騫和雲彥改變了計劃。他們與小楊匆匆分別,半路截住了李八子,隨後,疾馳至一個小山村,在破窯裏見到了闊別甚久的尉保山。
    看到瘦了一大圈蓬頭垢麵的尉保山蹲在炕角,身上披著常爺的棉襖,布滿紅血絲的眼眶對著著破席子空洞無神,姚騫的心髒被揪的生疼,鼻頭發酸。見到常爺隻來得及問了路,就著急忙慌地趕路了,以至於尉保山的狀態給他帶來了巨大的衝擊力,使得姚騫在進門檻時差點絆倒,被雲彥及時拉了一把才沒坐地上。
    姚騫扶著門框踉蹌著進了門,嘴唇抖了幾下沒發出聲,撐著炕沿走到尉保山麵前,仔細察看了他麵容上的大小疤痕、紅腫開裂的手背骨節和帶著青紫的腳脖子,以及微風輕易吹動的褲腿,仰頭將要奪眶的眼淚逼回去,才輕聲喚了一句:“保山哥。”
    身後剛跟進來的雲彥聽出姚騫的哽咽,和常爺常平對視一眼,默默退至門外。
    尉保山愣怔地抬起眼,姚騫成功進入了他的視線範圍,卻沒有引起他一絲變化,神情仍是麻木呆滯的。
    注意著他細微反應的姚騫更加心疼,雙手覆在尉保山交疊的手背上,又叫了一聲:“保山哥!跟我回家吧?”
    興許是“回家”兩個字觸動了尉保山封閉的思維,他的目光漸漸有了焦點,混濁的視線對準姚騫,眨了下眼皮,不確定地用沙啞的嗓音輕聲問了句:“騫娃?”
    姚騫扭過頭用手背蹭了蹭眼淚,和著哽咽“嗯”了一聲,發覺自己聲音太低,急忙抬起頭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回答道:“是我,哥,你能動嗎?我扶你下來。”
    姚騫把手伸到尉保山臂下,想攙扶他起身,反而被尉保山緊緊抓著,仰起被風霜欺壓、為厄運淩虐的臉頰,帶著歲月傷痕的雙眼反複確認過眼前是自己可以親近和信任的人,他雙唇顫抖著喊:“騫娃?騫娃呀!”接著突然撲進姚騫懷裏,雙手從後麵死死攥住姚騫的衣裳,佝僂著的身體抖如篩糠。沉寂而昏暗、寒冷且破落的土窯洞裏,傳出了一陣又一陣沉悶的、低啞的、時斷時續的猶如困獸從心底刨出的嗚咽。
    姚騫感受到兄弟在向自己傳遞他積壓許久的哀痛、憤怒和絕望,便合上淚眼雙手回抱任他用壓抑的哀嚎傾訴。
    屋外兩個向來堅硬如鐵的漢子,聽著屋裏那聞者揪心見者落淚的哭訴,又不約而同看向對方,眼底是相似的憂思和愴然。
    替尉保山掖好被角,發現他眼裏已有朦朧的睡意,姚騫安撫地輕拍下他的肩頭,溫聲細語:“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尉保山嘴裏若有似無地哼了個音節,如釋重負地閉上沉重的眼皮,呼吸亦變得輕緩。
    姚騫垂眸聽了一瞬,放輕腳步挪到桌邊準備熄燈,手舉到半空,又放了下去,回首注視著床上的輪廓,半晌,確定尉保山進入睡眠,他慢慢退出了臥房。
    這裏仍是鎮上那家客棧,麵臨特殊情況,他們隻能先就近安頓尉保山,推遲回洛平的計劃,後續如何,其實他現在有點無暇顧及,他先得弄清楚尉保山到底經曆了什麽?若隻是饑寒交迫他怎至於如此淒慘,連話都不敢和人說。
    步伐急亂地轉到隔壁屋子,推開門的同時就感到氣氛不對,隔著飯桌站著的兩個高大漢子,似乎有些劍拔弩張的意味,麵麵相覷一言不發,桌上的飯菜還同他出門前一樣豐盛。
    想不明白他倆為什麽不對付,但常平於自己有恩,更幾次救了尉保山,姚騫急忙走到二人中間的位置,隔開二人能讓人結冰的視線。先摸了摸茶壺的溫度,給常平的杯子添滿茶水,“嘩啦啦”的水流聲,令冷臉的二人緩和了神色。雲彥對著姚騫的後背,看不清姚騫的麵容,壓下心中的疑問先坐了下去。
    聽到身後的動靜,姚騫沒有回頭,心裏剛泛起的一絲怒意散開,他端起斟滿的茶杯雙手遞向常平,語氣誠懇地說:“還沒感謝常大哥,又一次救我兄弟於水火,今日招待不周,望大哥見諒。”
    常平的目光轉向姚騫時,已散了寒氣,接下茶杯,一飲而盡,出聲問道:“他睡著了?”
    盡管聲調沒什麽起伏,但姚騫仍是聽出了他的關心,否則以他一貫少言少語的做派,這句話等同於廢話。“嗯,”姚騫頷首,“我在他的粥裏放了安神的藥。”
    回應他的是意料之中的淡淡一瞥,姚騫自然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先用飯吧,我們邊吃邊談。”
    常平應聲坐下,像是剛反應過來姚騫的話,看著姚騫挑了挑眉,直來直往表達他的疑惑,“談什麽?”
    姚騫算是看清他的直性子了,拋開對常平的暗中分析,表情略微凝重,“談你遇到我保山哥時的事。”
    “咯噔”,雲彥和常平心裏同時驚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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