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都市。
    唐運站在一座座高樓大廈前。
    眼神迷茫、惶恐。
    他萬萬沒想到，剛剛自己成了殺人犯。
    逃到這座陌生的城市。
    他該何去何從。
    ……
    約摸在唐運三歲時, 生父唐金河覺得孩子太過束縛，為了和女友逍遙快樂，把唐運無情地丟給唐金海養育。
    唐金海，是唐金河的哥哥，因性格暴躁快奔四了還是光棍。
    在村裏被人指指點點，唐金海愈加煩躁，經常和村民一言不合就吵架。
    此時見弟弟一回來，就塞給他一個小孩，唐金海大為惱火，一時不知所措。
    “哥，我走了，我女朋友還在馬路上等我！”
    “我連貓狗都沒養過，我怎麽會養孩子！”
    唐金海全身肌肉都在抗拒，把小孩塞回金河手裏，後腳被地上的一盆鐵樹絆到，差點摔倒。
    “你不是養過豬嗎？”唐金河嬉皮笑臉。
    “你瘋了嗎？”唐金喝怒不可遏。
    唐金海頭腦越想越清醒，弟弟是打算讓他以後一直撫養孩子！
    想到自己連個老婆都沒有，再收個在外人看來是來路不明的孩子養，更加沒人願意嫁給他。
    更何況，他去養別人的孩子，萬一有一天弟弟回來奪回孩子，那真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想著，這些年，弟弟說走就走，連個電話都沒有，也是無情無義之徒而已。
    小孩在這二人手上被推來推去，開始眯起大眼睛抽泣。
    “反正咱父母也不在了，也沒人反對，再說了，你快四十了，一把年紀找不到對象，孩子給你養，以後他給你養老。”
    金河往馬路上張望著。
    聽聞此言，唐金海略微放心，卻尚有一絲擔憂，便道：“你咋知道我沒老婆！那你以後要把孩子討回去嗎？”
    唐金河上下打量著金海，露出一絲嫌棄的眼神，道：“哥，我就直接告訴你吧，一看就沒有女人會喜歡你這樣的，孩子嘛，不會討的，你要是養大點不想養，就賣給別人。”
    唐金海麵露慍色，抱住動來動去的小男孩，晃動著臂膀。
    小男孩看著唐金海陌生的臉，開始嚎啕大哭。
    唐金河根本不管不顧，走到泥巴院子，陡然停下，卻又返回來。
    唐金海心中一喜，以為弟弟回心轉意。
    “這個給我！”
    唐金河竟伸手拉扯著小孩脖子上的一個小金鎖。
    拇指大小的金鎖被卡在小孩的衣服縫隙，惹得唐金河煩躁不已。
    唐金海見狀，氣急敗壞地按住弟弟的手：“你要幹什麽？”
    “這個又不值多少錢，給我換錢花，”唐金河甩開哥哥的手，繼續扒拉著金鎖。
    唐金海大聲嗬斥道：“你把孩子扔給我，養孩子不用錢嗎？”
    哥哥一怒，把孩子塞回弟弟手中，氣急敗壞道：“你到底要不要給？不給，孩子扔進臭水溝吧，誰愛養誰養去！”
    唐金河持續拉扯的手緩緩停下，旋即撒開手，朝院子走去，低聲道：“早知道提前拿下來！”
    “站住，小孩叫什麽名字？”
    哥哥想起連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便朝弟弟大喊。
    “煩死了，沒有名字，祝他好運，就叫運吧！”
    弟弟消失在破舊的牆角處……
    唐金海歎了一口氣，抱著小孩快步跟出去。
    弟弟已然不見蹤影。
    小男孩開始大肆啼哭，眼淚嘩嘩直流。
    “嘿！你哭什麽？你找爸爸嗎？你爸爸都走了！”
    唐金海抱著小男孩，眉頭皺成八字，走來走去。
    孩子還是滿臉鼻涕淚水，哭成淚人。
    “以後，我就是你爸爸了！不要哭了！”
    ……
    五年後。
    一個頭發雜亂的小男孩，穿著一件背心，掄起一把斧頭，站在院子裏劈柴。
    臉上滿是汗珠和汙泥！
    “唐運！唐運！”
    金海站在廚房大喊，朝地上的小黃貓扔了一塊魚尾巴。
    聽到唐金海的叫聲，唐運重重喘著氣，撇撇嘴，使勁甩下手中的斧頭。
    嘣——
    斧子發出沉悶的聲響。
    “來了！”
    稚嫩的聲音從小男孩的喉嚨傳出。
    他走到廚房門口。
    “你在磨蹭什麽？來了嗎？”唐金海嗬斥道。
    “哦，來了，來了！”
    唐運立刻回應道。
    “臭小子！給我好好看看！”
    唐金海猛地拍打唐運的後背，用力扭轉他的頭，旋即彎腰撿起地上的鐵鉗。
    “瞧好了！看到了嗎？煤球！你看到煤球了嗎？”
    唐金海顫抖著手指，麵部扭曲，提起火鉗扔向他的小腿，指向煤灶。
    “找抽啊！還愣著幹啥？你要等我這個爸爸過來換嗎？”
    火鉗直衝唐運的腿肉砸來！
    唐運蹲下捂住小腿，雖疼痛不堪，卻不敢多言。
    “快啊！”
    唐金海繼續嗬斥。
    “還敢愣著！跟個少爺一樣，等老子伺候你這個傻臭小子嗎？”
    唐運走近煤灶，眼睛餘光看到唐金海走到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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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雙手端起水壺，提起長柄鉗，眯起眼睛，依次夾起四個燒紅的煤球。
    一陣腳步聲響起。
    鄰居文山走進廚房。
    “金海！我要買你家的鴨子！人呢？”
    唐運聞言，腦海裏充斥著大腿襲來的疼痛感，身體懶懶地把最後一個煤球提拉上來。
    “唐運！唐運！”
    唐運微微轉過頭。
    “唐運！你是啞了還是聾了？沒聽見有人要買鴨子嗎？還不快去抓鴨子！！”
    唐運把泥紅色的煤球一撇，往木框裏一砸，把煤球放入洞孔後，置回水壺。
    他看了一眼鄰居文山。
    文山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打量著唐運。
    唐運走到鴨棚，抓了一隻番鴨，在院子裏綁好稱斤後交給文山。
    一套動作下來，熟練程度是絲毫不像他這個年齡該有的。
    文山把錢交給唐運。
    唐運走進房屋，將錢用力扔在唐金海麵前的桌上，走到門口。
    唐金海看著唐運臉上濺到的鴨屎、汙漬和汗水，加上一頭木屑泥土的亂發，旋即皺眉不滿道：“看看你的臉，髒得跟臭水溝的蟲子一樣，不會整一下嗎？！誰還要過來買鴨子？！”
    話音未落。
    “哈哈哈……”
    不遠處，一陣笑聲傳來。
    幾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和小女孩站在馬路上，吃著糖果，追逐打鬧。
    唐運轉過頭，一時看呆了，心中無限向往。
    “看什麽看！不要像上次那樣，賣完鴨子沒關門，鴨子都飛了！我要打你！打斷你腿！”
    唐運聞言，心中憤怒，但還是麵無表情，走到鴨棚，隨即決定違逆父親的意願氣一氣他，便緩緩將鴨棚打開一條縫。
    他在心底默默念著：“鴨子們，快出去！”
    果然。
    一隻鴨子探頭探腦地鑽出縫隙，撲閃著翅膀，騰空飛出。
    哢嗒！
    唐金海跟在唐運後麵不遠處，聽到動靜，轉身見到唐運的動作，一時腦部充血，氣得雙手叉腰，衝了過來！
    “謔謔！唐運！！你對我有什麽意見嗎？！你在羞辱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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