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有所成,佳人複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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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潭邊的晨霧還未散盡,田軒已經踩著露水往北坡深處走去。
    昨夜運轉周天時,他察覺到某處山坳傳來斷續的靈氣波動,像是某種天然禁製被觸動的震顫。
    少年握緊腰間新製的竹符,那是用潭底青苔混合冰晶煉成的護身法器,在朝陽下泛著細碎的藍光。
    石隙間垂落的紫藤突然無風自動。
    他俯身查看三日前做的標記,青苔覆蓋的岩石本該留有半寸深的劍痕,此刻卻光滑如鏡。
    指尖拂過石麵時,掌心星紋驟然發燙,驚得他縮手後退半步,靴跟碾碎了腳邊幾顆暗紅色漿果。
    甜膩汁液滲入泥土的瞬間,整片山毛櫸林突然蒙上灰霧。
    田軒瞳孔微縮,袖中竹符自動彈出三枚,在頭頂結成三角光陣。
    那些本該在秋季幹枯的藤蔓竟如同活蛇般絞住光幕,葉片邊緣泛著不祥的金鐵之色。
    "北鬥位的靈氣走向不對。"他反手拍在腰間玉玨上,昨夜參悟的星圖在腦海中鋪展開來。
    本該充盈生機的巽位湧動著陰寒之氣,就連晨光都在樹冠上方詭異地扭曲成漩渦狀。
    三十步外的古鬆下,王老道枯瘦的手指正捏著半截鼠尾草。
    他布滿老年斑的眼皮微微顫動,看著困在藤陣中的少年掐訣破局的模樣,鼻腔裏發出聲冷哼。
    藏在袖中的銅鈴輕輕一晃,那些纏繞光陣的藤蔓突然綻開血紅色花苞。
    田軒後頸寒毛倒豎。
    腥甜花粉混在霧氣裏鑽入鼻腔時,丹田處幽藍火苗突然暴漲。
    他猛地咬破舌尖,借著刺痛清醒的瞬間,將玉玨拍進腳下泥地。
    寒潭方向傳來隱隱雷鳴,昨夜貯存在法器中的月華化作冰錐,將最近的五根藤蔓釘死在樹幹上。
    "倒是小瞧你了。"王老道撚斷鼠尾草,布滿裂痕的指甲在銅鈴表麵刮出刺耳聲響。
    他沒想到這個剛摸到修行門檻的小子,竟能引動天地靈氣破他三成力的困陣。
    渾濁的眼珠轉了轉,藏在道袍下的左手開始結陰雷印。
    田軒此刻正半跪在滿地碎冰間喘息,右手虎口被反震之力撕開道血口。
    他盯著滲入冰麵的血珠突然凝成古怪紋路,心髒猛地揪緊——這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困陣,那些藤蔓絞殺的角度分明帶著人為操控的狠戾。
    懷中的玉簡突然發燙,裂紋中滲出金紅液體。
    田軒想起七日前在崖洞石壁看到的冰裂紋,果斷將玉簡按在正在凝結血紋的冰麵上。
    當玉簡表麵的《玄元訣》經文與血紋重疊的刹那,整片霧障突然劇烈震蕩。
    "怎麽可能!"王老道手中的銅鈴裂開細縫,他驚愕地發現少年所在的位置竟浮現出天璿星位的光輝。
    那些被他暗中改動的山勢靈氣,正被某種更高明的星象布局強行扭轉。
    布滿皺紋的額頭滲出冷汗,他掐訣的速度驟然加快。
    田軒卻在此刻閉上了眼睛。
    丹田處的幽藍火焰順著經脈遊走到眉心,昨夜在寒潭參悟的星圖與眼前霧障產生奇妙共鳴。
    他"看"到東南角某片扭曲的霧氣後藏著團蠕動的黑影,掌心血珠不受控製地朝那個方向激射而去。
    淒厲的鴉鳴刺破山林寂靜。
    籠罩四周的灰霧如退潮般消散,露出滿地狼藉的紫藤殘骸。
    田軒撐著膝蓋站起來時,發現三裏外的某處山崖閃過道黃影。
    他抹去嘴角血漬,將已經出現裂紋的竹符收回袖中,卻不知自己頸後悄然浮現出半枚青灰色指印。
    暮色四合時,田軒站在了北坡最險峻的鷹嘴崖前。
    白日裏異常的靈氣波動正是源自崖底,此刻借著殘陽餘暉,他能看到裂縫中隱約露出的青銅色反光。
    山風掠過裸露的岩石,帶來某種類似骨笛嗚咽的聲響。
    他解下纏在腰間的冰蠶絲,這是用寒潭底撈起的玄冰煉製的繩索。
    當第一顆星子亮起的瞬間,少年縱身躍下懸崖,腕間星紋與垂落的冰蠶絲同時泛起微光。
    卻在即將觸及裂縫的刹那,聽到頭頂傳來玉石相擊的清脆聲響。
    整片山崖的陰影突然活了。
    那些蟄伏在石縫中的地衣瘋狂生長,轉瞬間織成密不透風的網。
    田軒反手擲出三枚竹符,幽藍火焰卻在觸及地衣時詭異地沒入黑暗。
    更可怕的是丹田氣旋開始逆向旋轉,昨夜貯存的靈氣正被某種力量瘋狂抽取。
    "糟了!"他試圖催動玉玨中的月華,卻發現連指尖都開始凝結冰霜。
    上方傳來岩石崩裂的轟鳴,抬頭望去,白日見過的黃袍老者正站在崖邊,枯樹枝似的手掌按著塊布滿苔蘚的山碑。
    王老道咧開缺了門牙的嘴,掌中山碑滲出黑紅色液體。
    那些液體順著山勢紋路注入地衣巨網,每一根藤蔓都開始浮現人臉狀的凸起。
    田軒聽到無數怨毒的絮語在耳膜上爬行,握著冰蠶絲的手掌已經凍得失去知覺。
    就在他準備孤注一擲震碎玉玨時,東南方天際突然亮起微弱的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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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種清冽如雪水的靈氣穿透層層陰穢,驚得王老道猛然轉頭望向雲層某處。
    地衣巨網出現刹那凝滯,纏在田軒腳踝的藤蔓無意識鬆開了些許。
    本章完)山風裹挾著腐葉氣息撲麵而來,田軒的睫毛已經結滿冰晶。
    他看見東南方的雲層裂開細縫,月光凝成實質的銀線垂落人間。
    那些銀線在接觸到地衣巨網的瞬間,竟化作萬千星屑飄散。
    王老道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掌中山碑發出龜裂的脆響。
    地衣藤蔓上的人臉發出刺耳尖嘯,田軒感覺丹田處的幽藍火苗突然躍動,凍結的經脈重新湧起暖流。
    "青冥山弟子何時學會用血煞碑截取地脈了?"清冷女聲自月華中傳來,呂瑤踏著片狀雲紋飄然而至。
    她發間的青玉簪泛起漣漪狀光暈,每道漣漪蕩開,地衣藤蔓就枯萎三分。
    田軒仰頭望去,恰好看見呂瑤素手輕揚。
    七道銀絲從她袖中激射而出,精準刺入山碑的裂紋,原本黑紅色的碑體頓時褪成慘白。
    王老道枯樹皮似的臉劇烈抽搐,慌忙咬破舌尖噴出精血,卻在觸及銀絲前就被月光蒸發。
    "小輩休要猖狂!"老道突然撕開道袍,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鬼麵刺青。
    那些刺青仿佛活過來般在皮膚下遊動,四周陰風驟起,崖底裂縫中的青銅色反光突然發出沉悶嗡鳴。
    呂瑤足尖輕點虛空,青玉簪脫發而出懸在兩人之間。
    田軒注意到簪頭雕刻的鸞鳥竟展開雙翼,清越啼鳴穿透層層陰風。
    月光在此刻變得格外粘稠,如同銀漿般包裹住整片山崖。
    "以百鬼噬心咒強改命盤,前輩就不怕天雷劫提前降臨?"呂瑤的聲音帶著奇特的共鳴,每個字都震得鬼麵刺青暗淡一分。
    她左手掐子午訣,右手淩空畫出半透明符咒,"更何況這具身體,怕是承受不住第三次陰傀反噬吧?"
    王老道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死死盯著懸浮的符咒,那是用月華凝成的清微派印記。
    枯瘦的手指突然插入胸口,硬生生摳下半塊鬼麵刺青甩向山崖,整個人化作黑霧遁入裂縫之中。
    地衣巨網轟然崩塌,田軒隨著冰蠶絲下墜數丈才穩住身形。
    呂瑤伸手虛托,月光凝成階梯將他送回崖頂。
    少年此刻才看清她的裝束,月白襦裙外罩著鮫綃紗衣,衣擺處的星紋與昨夜參悟的星圖竟有七分相似。
    "多謝..."田軒剛要行禮,喉間突然湧上腥甜。
    先前被抽取的靈氣在體內橫衝直撞,右手指尖不受控地溢出冰霜。
    呂瑤輕"咦"一聲,並指按在他腕間星紋處,田軒頓時感覺有清泉流過灼痛的經脈。
    少女指尖的溫度讓他耳尖發燙。
    這個距離能看清她睫毛上沾著的月華碎屑,還有衣領處若隱若現的冰裂紋路——竟與寒潭石壁上的上古銘文同出一源。
    "你強行催動未成形的星紋,又中了血煞碑的陰毒。"呂瑤翻掌取出青玉瓶,倒出粒泛著霧氣的丹藥,"七日內不可再引月華入體。"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少年頸後的青灰指印,"王老道在邙山布了三十年局,你倒是會挑地方修行。"
    田軒吞下丹藥,清苦藥香中混著某種花果甜味。
    他注意到呂瑤說話時,發間玉簪的鸞鳥始終麵朝西方,翅尖微微顫動似在預警。
    遠處傳來夜梟啼叫,崖底裂縫中的青銅反光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
    "這瓶清心露,每日寅時溶於寒潭水。"呂瑤將玉瓶塞進他手中,轉身時裙裾掃過地上枯萎的地衣。
    那些枯藤突然燃起銀火,轉瞬化作飛灰消散在夜風裏。
    少年握緊尚帶餘溫的玉瓶,突然出聲問道:"姑娘為何..."
    "你腰間玉玨,可是取自寒潭東側第三塊臥牛石?"呂瑤打斷他的詢問,月光下的側臉帶著朦朧笑意,"下次布引星陣,記得在陣位埋三枚銅錢。"說罷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際,唯有幾點星屑落在田軒肩頭。
    後半夜,田軒盤坐在寒潭邊的青石上。
    呂瑤留下的星屑在掌心聚成微小旋渦,每旋轉一圈,潭水中倒映的星象便清晰一分。
    他嚐試運轉《玄元訣》,卻發現原本暢通的經脈出現細微滯澀,就像月光穿過布滿塵埃的琉璃盞。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少年突然睜眼。
    他攤開被夜露打濕的左手,發現掌紋間不知何時多了道淡青色細線。
    當他試圖用靈氣探查時,那道細線卻如同活物般鑽進皮膚,最終纏繞在丹田處的幽藍火苗上。
    寒潭水麵無風起皺,倒映出少年陡然凝重的神情。
    遠處山巒輪廓漸漸清晰,新生的曙光中,隱約傳來青銅器皿碰撞的叮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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