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困於瓶頸,小鎮險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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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在林間遊走時,田軒踩著青苔覆蓋的石階往山下走。
    昨夜纏繞在丹田的青色細線仿佛活物,每當他運轉《玄元訣》,那線就勒緊幽藍火苗,將本該遊走周天的靈氣截下三分。
    山道旁枯死的銀杏樹突然簌簌作響,幾片殘葉飄過他束發的青帶,在觸及肩頭星屑的刹那燃成銀色火星。
    "當真是禍福相依。"他摩挲著腰間玉玨,冰涼的觸感讓掌心青線微微發燙。
    三天前在寒潭東側挖到這塊古玉時,呂瑤留下的星屑突然化作流光沒入其中,此刻玉身內部隱約流轉著二十八宿的微光。
    日上三竿時分,田軒站在掛著"客似雲來"匾額的三層木樓前。
    二樓懸著的青銅風鈴叮咚作響,鈴舌上刻著的饕餮紋竟與昨夜聽到的器皿聲如出一轍。
    他剛要邁過門檻,斜裏突然伸來一柄包銅煙杆,劉掌櫃堆著笑的臉從門柱後轉出來:"仙長可是要打尖?
    上房每日三錢銀子,附贈靈茶——"
    "勞煩掌櫃的。"田軒故意將袖中玉玨露出半角,饕餮紋在日光下泛著詭譎青光,"聽說貴店收過幾件古修士遺物?"
    劉掌櫃眼皮猛地一跳。
    他青布短打上沾著陳年油漬,腰間算盤卻光可鑒人,撥弄珠子的手指停在"三"的位置:"仙長說笑,我們小本生意......"話音未落,田軒突然按住他欲收回去的煙杆,指尖星屑在銅皮上灼出焦痕。
    "酉時三刻打烊,寅時開灶,偏在辰時擦拭三樓最東的客房。"少年壓低聲音,昨夜用星屑窺見的客棧虛影在瞳孔深處流轉,"掌櫃的每日子時往那屋裏送三盞燈油,燈油裏摻著北海鮫人膏吧?"
    劉掌櫃額頭沁出冷汗,他分明看見少年眸中映出自己昨夜偷換燈盞的模樣。
    二樓風鈴突然瘋狂搖晃,三枚銅錢從梁上墜下,恰在田軒腳邊排成震卦。
    "仙長慧眼如炬。"他掏出手帕擦汗,袖中掉出塊刻著"陳"字的烏木牌,"前些日子確實收過件古物,就埋在鎮東老槐樹下,不過......"話說到半截,客棧大門轟然洞開,裹著硫磺味的熱風卷進來個赤袍青年。
    田軒後頸汗毛乍起。
    來人腰間懸著七枚銅鈴,每走一步就有火星從靴底迸出,在青磚地麵烙出蓮花狀的焦痕。
    劉掌櫃早已縮回櫃台後,撥算盤的聲響急促如驟雨。
    "這不是寒潭邊撿破爛的小子麽?"陳風指尖彈出一縷火苗,將櫃台上陶碗燒成琉璃狀,"聽說你得了塊能引動星象的玉玨?"他故意踩碎地上的銅錢卦象,灼熱靈氣壓得梁柱吱呀作響,"乖乖交出來,省得本少爺燒了你這身粗布衣裳。"
    田軒垂在袖中的左手輕顫,掌心青線突然鑽進《玄元訣》阻滯的經脈。
    他佯裝慌張後退,後背抵住掛滿水牌的牆壁,星屑在袖袋裏凝成冰涼的一團。
    當陳風第五步踏進客棧時,二樓某間客房的窗欞突然映出北鬥倒懸的異象。
    "陳師兄說笑了。"少年擠出惶恐神色,將玉玨攥得死緊,"這不過是寒潭邊撿的頑石......"話未說完,陳風袖中火蛇已撲到他麵門,卻在觸及星屑光芒時詭異地拐向櫃台。
    劉掌櫃的烏木牌突然爆出青光,將火蛇吞吃得幹幹淨淨。
    趁著陳風愣神的刹那,田軒撞開側門衝進集市。
    他左掌青線在奔跑中灼痛難當,昨夜呂瑤所說的"震位埋三枚銅錢"忽然閃過心頭——方才墜落的銅錢,不正落在客棧震位?
    身後傳來瓦片爆裂聲,陳風的怒喝混著銅鈴銳響刺破雲霄。
    田軒拐進染坊布幌的陰影裏,將玉玨貼在心口,星屑順著青線滲入丹田。
    幽藍火苗突然暴漲,竟把那條作祟的細線燒成璀璨星砂。
    當青銅鈴音逼近巷口時,少年蜷縮在醃菜壇後瑟瑟發抖,指縫間漏出的星砂卻在青石板縫隙裏遊走,悄然布下半個殘缺的星陣。
    染坊屋簷下的醃菜壇泛著酸腐氣息,田軒將後槽牙咬得發酸才止住顫抖。
    青銅鈴音在巷口織成細密的網,陳風靴底烙在青石板的焦痕已蔓到第三塊界石。
    "跑啊,怎麽不跑了?"赤袍青年指尖撚著團暗紅火焰,將潮濕的巷壁烤出龜裂細紋,"交出玉玨,本少爺賞你個全屍。"
    田軒蜷縮的身子突然劇烈抽搐,喉間發出幼獸般的嗚咽。
    他抖著手從懷裏掏出玉玨,星砂沾著冷汗在指縫間閃爍:"陳師兄......我、我知道寒潭西側有處古修士洞府......"少年哽咽著指向鎮外霧靄籠罩的山巒,"若師兄肯放我條生路......"
    陳風靴尖踢飛了醃菜壇蓋,陶片在少年頸側劃出血痕。
    他俯身揪住田軒衣領,硫磺味的熱氣噴在對方蒼白的臉上:"洞府?
    你當本少爺是三歲孩童?"
    "上月暴雨衝塌山崖,露出半截刻著星圖的石門......"田軒瞳孔裏浮起驚恐的水光,袖中星砂卻悄無聲息滲入青石板縫隙,"那門前七棵枯樹排列如鬥,夜間會結出琉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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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瞳孔驟然收縮。
    田軒清楚聽到對方腰間銅鈴發出清脆碰撞——這是陳風修煉《離火訣》時心神動搖的征兆。
    昨夜他在客棧用星屑窺探,正看見這位赤霄宗弟子對著殘缺的星圖抓耳撓腮。
    "帶路。"陳風甩開少年時,火靈氣在對方肩頭烙出焦黑掌印,"敢耍花樣,我就把你釘在鎮魂柱上烤三天三夜。"
    日頭西斜時分,兩人站在鎮北廢棄的義莊前。
    坍塌的牆垣間爬滿暗紫色藤蔓,幾具腐朽的棺木半掩在及膝深的荒草中。
    田軒踉蹌著踩過青苔斑駁的石碑,星砂在鞋底拖出蜿蜒銀線。
    "就是這裏?"陳風揮袖燒盡攔路的荊棘,火星落在潮濕的苔蘚上卻詭異地熄滅。
    他沒注意到少年正將染血的指尖按在斷碑的正位,二十八宿的微光在玉玨內部緩慢旋轉。
    田軒指著槐樹下新翻的土堆顫聲道:"那夜暴雨過後......"話音未落,陳風掌中火蛇已掀開丈許見方的土坑。
    腐殖土中半截石獸露出獠牙,獸首雙目恰好映出西沉的殘陽。
    就是現在!
    少年佯裝被氣浪掀翻,後背重重撞上爬滿地衣的墓碑。
    星砂順著昨夜布置的軌跡鑽入地下,七處暗合北鬥的陣眼同時泛起微光。
    陳風彎腰查看石獸的刹那,義莊地麵突然浮現二十八星宿的虛影。
    "小畜生敢算計我!"赤袍青年暴喝轉身,七枚銅鈴化作火鳥撲來。
    然而星宿圖卷起的靈氣旋渦已成形,玄武方位的積水突然暴漲,將離火靈氣吞得滋滋作響。
    田軒咳著血沫爬起來,看見陳風被青龍位的藤蔓纏住左腳,白虎位的碎石又封住退路。
    他抹去嘴角血跡輕笑:"陳師兄可知,星象陣法最忌在日暮時分的陰煞之地施展離火訣?"
    "我要剝了你的皮!"陳風瘋狂催動火靈氣,卻讓陣中朱雀方位的星砂燒得更旺。
    田軒退到生門位置,將玉玨按在震位斷碑——昨夜呂瑤傳音說的"星鎖八門"終於派上用場。
    當最後一絲天光消失時,義莊地麵已結滿冰霜。
    田軒望著陣中凍成冰雕的人影,拾起對方掉落的赤霄宗令牌:"陳師兄就在此賞月吧,三個時辰後陣法自解。"
    戌時的梆子聲傳來,少年拖著傷腿回到鎮上。
    客棧三樓最東邊的客房亮著燈,劉掌櫃的烏木牌在窗欞投下"陳"字陰影。
    田軒攥緊袖中星砂,忽然聽見酒肆傳來醉漢的嚷嚷。
    "......那深山裏半夜會浮現樓閣虛影,我表舅的連襟的妹夫親眼所見......"
    "聽說是古戰場遺址,上月暴雨衝出了好些刻著星圖的石碑......"
    少年瞳孔微微收縮。
    他摸著懷中溫熱玉玨,二十八宿的微光正與天上星辰遙相呼應。
    鎮外群山輪廓在月色下如蜷伏的巨獸,某個山坳忽然閃過轉瞬即逝的紫光,像極了昨夜星屑指引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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