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孤鶩峰下
    夜色未褪，孤鶩峰高聳入雲，其輪廓在晨霧中似墨痕暈染的獸脊。
    周圍除了焦黑的雷擊木，還有一些蒼勁的鬆柏和盤繞的藤蘿，為這幽謐的深山增添了幾分神秘。
    田軒攥緊袖中發燙的虛丹，冰涼的露水順著雷擊木焦黑的枝椏滾落，在他靴尖碎成幽藍的熒光，那絲絲涼意透過靴麵，觸碰到他的肌膚。
    呂瑤的素紗披帛掠過他手背時，他嗅到霜雪混著蜜合香的清冽——她已在他身側站了半刻鍾，卻始終保持著半步的距離。
    那輕柔的觸感，如同羽毛拂過，讓他的手背微微發癢。
    "金線共鳴處就在峰頂。"田軒拂開垂到眼前的藤蘿，枯枝在他指間化作齏粉，發出細微的簌簌聲。
    昨日丹室中霜花映出的畫麵又浮現在眼前：呂瑤替他擋下雷殛時，冰魄鐲碎裂的銀光裏分明裹著血珠。
    一想到這兒，他的心中便湧起一陣愧疚與擔憂。
    呂瑤的銀絲履碾碎一截雷紋蚯蚓，紫電在足尖迸出火星，那“劈裏啪啦”的聲響在寂靜的山林中格外清晰："這些雷擊木殘樁...像是某種陣法的殘跡。"她突然貼近，雲鬢間的雪魄石耳墜晃得田軒喉結滾動，那清脆的晃動聲仿佛敲在他的心弦上。
    當溫軟的掌心覆上他手背時，他險些捏碎藏在袖中的定魂珠，心中一陣慌亂。
    山徑漸陡，兩人衣袂交纏處凝出細小的冰晶，發出輕微的“哢哢”聲，那寒冷的觸感讓他們的身體微微顫抖。
    田軒望著呂瑤繡著月紋的腰封隨呼吸起伏，忽然想起昨夜塤聲纏繞時虛丹的異動——那音律竟與呂瑤命牌震顫的韻律分毫不差。
    他的心中湧起一絲疑惑和期待。
    正要開口，前方腐葉堆裏竄出的磷火驚得呂瑤攥住他腕骨，冰玉鐲貼著他跳動的血脈，那冰冷的觸感讓他猛地一激靈。
    "你看！"呂瑤突然鬆開手，指尖凝出冰棱指向岩壁。
    青苔覆蓋的裂縫中滲出金紅液體，遇風即凝成赤晶，細看竟是凝固的鳳凰血。
    那鮮豔的顏色在晨光中格外奪目，散發著一種神秘的氣息。
    田軒用樹枝輕觸，岩壁突然浮現出北鬥狀的光斑，七處星位正對應著他們途經的雷擊木樁。
    陣法浮現的刹那，呂瑤的冰魄劍自行出鞘，劍穗上綴著的三清鈴發出清越鳴響，那清脆的鈴聲回蕩在山林間。
    田軒蹲身細察陣紋，發現每道符文都嵌著細若發絲的雷紋蚯蚓："這是...以雷劫為引的渡厄陣？"他話音未落，呂瑤突然扯住他腰帶後掠三步——方才站立處的岩石已化作焦土，那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
    "別碰陣眼。"呂瑤的吐息掃過他耳垂，帶著霜花融化的濕意，癢癢的感覺讓他的耳朵微微一動。
    她廣袖翻飛間擲出七枚冰錐，精準刺入北鬥星位。
    陣法嗡鳴著浮空，雷紋蚯蚓突然首尾相銜，在兩人頭頂結成紫電羅網，那“嗡嗡”的聲響震得他耳膜生疼。
    田軒虛丹驟然發燙，金線自掌心鑽入地脈，那滾燙的感覺讓他的手掌一陣刺痛。
    當他觸到陣紋中央的鳳血晶時，呂瑤的驚呼與雷鳴同時炸響。
    他的心中一緊，擔心呂瑤會受到傷害。
    地底傳來鎖鏈崩斷的悶響，無數螢火蟲般的金色光點從裂縫湧出，繞著二人織成繭狀光幕。
    那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周圍的一切，美輪美奐。
    呂瑤的冰魄劍突然橫在兩人之間，劍身映出陣眼處緩緩升起的青銅羅盤——那上麵鐫刻的，竟是呂氏宗族失傳百年的星軌圖。
    "別動！"田軒按住呂瑤要去觸碰羅盤的柔荑。
    他指尖沾著鳳血晶粉末，在羅盤邊緣畫出殘缺的雷紋。
    當地脈深處傳來第二聲鎖鏈斷裂的巨響時，整個孤鶩峰突然震顫起來，山壁上千年不化的冰棱簌簌墜落，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的殺機。
    那巨大的聲響讓他的心髒猛地一縮。
    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深入探究陣法的奧秘，危險卻突然降臨。
    本章完）箭矢破空的尖嘯撕裂了光繭的餘暉。
    田軒旋身將呂瑤壓向岩壁時，青銅羅盤正發出齒輪轉動的哢嗒聲——方才被鳳血晶激活的星軌圖突然倒轉，北鬥方位在岩壁上投出七道血色光柱。
    "閉氣！"呂瑤指尖凝出的冰盾堪堪擋住三支淬毒的玄鐵箭，寒氣在箭簇上結出霜花。
    田軒後頸擦過她溫熱的鼻息，虛丹在胸腔震顫著勾勒出箭陣軌跡。
    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保護好呂瑤。
    他反手抽出青鋼劍，劍鋒劃過地麵的冰晶帶起一串火星，叮叮當當擊落十二支貼地飛來的短弩。
    那激烈的金屬碰撞聲讓他更加緊張。
    第三波箭雨從頭頂傾瀉時，田軒嗅到呂瑤發間雪魄石的冷香。
    他左手掐訣引動地脈金線，右腕翻轉間劍花挽成密網。
    某支淬著綠焰的箭矢穿透劍幕的刹那，他側身用肩胛迎了上去——不能讓呂瑤的冰魄劍氣在此刻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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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咬著牙，忍受著那鑽心的疼痛。
    "你！"呂瑤的驚呼混著皮肉燒焦的聲響。
    呂瑤看到田軒受傷，心中一陣慌亂，滿是心疼和自責。
    田軒感覺她貼在背後的手掌驟然發燙，冰玉鐲烙得他脊骨生疼。
    箭矢在觸及皮膚的瞬間被凍成冰渣，原來是她將本命真元渡了過來。
    陣眼處的青銅羅盤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震顫。
    當最後三支金翎箭破空而至時，田軒劍尖點地借力躍起，虛丹迸發的金線在空中織就八卦陣圖。
    箭矢釘入陣眼的刹那，整個山洞響起機括咬合的轟鳴，岩壁裂縫中滲出帶著硫磺味的黑血。
    那刺鼻的氣味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呂瑤的冰魄劍還懸在兩人頭頂，劍穗上的三清鈴卻已碎成齏粉。
    她怔怔望著田軒被劍氣割裂的袖口，那裏有暗紅正順著雷紋布料暈開。
    方才箭雨臨身時，這人竟用後背為她築起三寸屏障。
    "你的巽位..."她伸手要碰他滲血的肩頭，指尖卻在半空凝出霜花。
    她的心中滿是擔憂和愧疚。
    昨夜占星時看到的凶兆突然浮現——紫微垣東南的血色霧氣，原來應在此刻。
    田軒忽然抓住她懸在半空的手腕。
    青銅羅盤倒映的晨光裏，他看見她瞳孔中跳動著與自己虛丹同頻的金芒。
    某種比陣法共鳴更灼熱的東西在血脈裏奔湧，讓他徒手捏碎了嵌在岩縫裏的最後一道機關樞。
    碎石簌簌墜落的聲音突然遠去。
    呂瑤雲鬢間的雪魄石耳墜貼著他頸動脈輕顫，冰魄劍不知何時已跌落在地。
    當她睫毛掃過他下頜時，虛丹突然不受控地衝出咽喉——那裹著雷紋的金丹懸在兩人唇齒之間，映得她眼尾淚痣宛如朱砂。
    地脈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
    田軒在金丹歸位的眩暈中，嚐到她渡來的那口混著蜜合香的靈氣。
    呂瑤攥著他衣襟的指節發白，腰封上的月紋不知何時已變成血色北鬥。
    冰棱墜地的脆響驚醒了相擁的兩人。
    呂瑤突然伸手撫上田軒額角，用袖口拭去不知何時濺上的血跡。
    這個動作讓她腕間的冰玉鐲滑落到肘彎，露出內側鐫刻的星紋——與青銅羅盤上的圖案完美契合。
    "當心！"田軒突然攬著她的腰肢騰空而起。
    方才站立處的岩石裂開蛛網紋路，青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黃萎縮。
    懸浮的青銅羅盤表麵浮現裂紋，北鬥星位滲出的不再是鳳血晶，而是散發著腥臭的墨綠色液體。
    那惡心的氣味讓他幾欲作嘔。
    呂瑤召回落地的冰魄劍，發現劍身映出的星軌正在扭曲。
    她突然意識到兩人交握的掌心沁出了冰火交融的霧氣，這是靈力相斥的征兆——除非...
    孤鶩峰的晨霧突然染上血色。
    田軒感覺虛丹表麵浮現出與冰玉鐲相同的星紋，而呂瑤命牌震顫的頻率竟開始與地脈鎖鏈的斷裂聲重合。
    當第一滴墨綠液體濺上青銅羅盤時，方圓十丈的靈氣突然開始逆流，卷起他們糾纏的發絲。
    那呼嘯的風聲在他耳邊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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