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詭異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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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市立圖書館做義工的第三個月,第一次注意到那本《園藝植物圖鑒》。它總是出現在三樓文學區的角落書架上,深綠色封麵褪成灰撲撲的苔蘚色,書脊開裂處用透明膠帶纏著,像一道愈合的傷疤。最奇怪的是,每天閉館前我整理書架時,它都會從編號c區3排12列的位置,悄悄“跑”到d區5排8列——那是專門放曆史地理類書籍的區域,和園藝毫無關聯。
    起初我以為是讀者放錯了,直到某個暴雨夜,我在書裏發現了夾著的便簽。泛黃的紙頁上用藍黑鋼筆寫著:“1987年5月15日,茉莉開了,媽媽說要送給隔壁張阿姨。”字跡工整得像是臨摹字帖,日期下方畫著一朵五瓣小花,花瓣邊緣綴著幾點墨漬,像被淚水洇開的痕跡。
    第二天中午,我在茶水間遇到了管理員陳叔。他擦著眼鏡片歎氣:“三樓文學區啊,以前是老館的書庫,八幾年著過一次小火,燒了半麵牆的舊書。後來翻修時總有人說看見穿藍布衫的小姑娘,抱著書在書架間晃悠。”他突然盯著我手裏的《園藝植物圖鑒》,鏡片反光讓我看不清表情:“小陸啊,這書你別單獨整理,放回去時記得說聲‘借過’。”
    我沒把陳叔的話放在心上,直到周四傍晚。那天圖書館隻剩零星幾個讀者,我蹲在d區5排整理書架,突然聽見頭頂傳來書頁翻動的“嘩啦”聲。抬頭望去,穿淺藍襯衫的女孩正踮腳拿書,齊耳短發在燈光下泛著亞麻色光澤。她轉身時衝我笑了笑,懷裏抱著的正是那本《園藝植物圖鑒》。
    “同學,這本書借我看看可以嗎?”她的聲音像浸了水的棉花,軟軟的帶著尾音。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已經坐在旁邊的木椅上,指尖輕輕劃過書頁。窗外的雷聲突然炸響,我看見她翻到夾便簽的那頁時,肩膀猛地抖了一下,隨即慌亂地合上書,幾乎是小跑著把書塞回書架。
    “謝謝。”她臨走前留下這句話,卻沒看我一眼。我注意到她白色帆布鞋的鞋尖沾著泥土,像是剛從潮濕的花園裏踩過。
    當晚閉館前清點書籍,《園藝植物圖鑒》又回到了c區3排12列。我鬼使神差地翻開它,發現那頁便簽上的字跡變了——原本的“茉莉開了”旁邊,新添了一行小字:“媽媽說謊,茉莉是爸爸偷偷種的,他說張阿姨的香水和媽媽的眼淚一個味道。”墨跡新鮮得能蹭髒手指,而我清楚地記得,下午那個女孩翻書時,這頁還是空白的。
    接下來的一周,女孩每天都會來圖書館。她總是坐在d區5排的木椅上,麵前攤開筆記本,卻很少動筆。她的存在像一團模糊的影子,我整理書架時路過,總能聞到若有若無的茉莉香。直到那天深夜,我在值班日誌裏記錄完最後一條借閱信息,聽見三樓傳來“砰”的重物倒地聲。
    我攥著手電筒跑上樓,看見女孩趴在《園藝植物圖鑒》所在的書架前,指尖摳進地板縫隙,渾身發抖。她的筆記本攤開在腳邊,上麵畫滿了五瓣小花,每朵花蕊裏都寫著日期:1987年5月16日、17日、18日……直到最後一頁:“5月20日,爸爸把茉莉連盆摔了,媽媽的哭聲從廚房傳來,和火警聲混在一起。”
    “你……你看得見那些字?”她抬起頭,眼睛裏映著手電筒的光斑,像浸在墨水裏的玻璃珠。我這才發現,她穿的淺藍色襯衫領口處,別著一枚生鏽的校徽,上麵印著“市立第九中學”——那所學校早在二十年前就拆除了。
    雷聲再次響起,圖書館的燈突然全滅了。黑暗中,女孩的聲音貼著我的耳朵響起:“他們說我是在書庫裏玩火的壞孩子,可我隻是想把爸爸摔碎的茉莉拚起來。”她的手抓住我的手腕,皮膚冷得像浸過井水的紙,“你聞,火熄滅那天,茉莉香混著焦味,飄了整整三天。”
    當應急燈亮起時,我發現自己抱著《園藝植物圖鑒》坐在地上,周圍散落著幾本掉頁的舊書。穿淺藍襯衫的女孩不見了,隻有木椅上留著半片枯萎的茉莉花瓣,邊緣還帶著焦黑的痕跡。
    後來我查遍了圖書館的舊檔案,終於在1987年的火災記錄裏找到一行小字:“事故中一名九中女生失蹤,年僅13歲,最後目擊地點為三樓書庫。”照片欄裏是一張泛黃的一寸照,齊耳短發的女孩抱著課本微笑,領口別著和我見過的一模一樣的校徽。
    如今我每次整理《園藝植物圖鑒》,都會在放回書架時輕輕說一句:“看完了記得告訴我。”偶爾會發現便簽上多出新的字跡,寫著某個春日的下午,爸爸偷偷在陽台種茉莉的細節,或是媽媽把香水噴在書簽上的味道。那些字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藍色,像被歲月衝淡的眼淚。
    陳叔說,老書庫裏的靈魂,總要找到願意聽故事的人,才能安心地合上最後一頁。而我知道,每個舊書裏的訪客,都藏著一段被時光燒焦的往事,等著被誰輕輕翻起,吹去上麵的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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