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老城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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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搬進老城區的第7天,在臥室牆皮脫落的縫隙裏發現了半枚帶血的指甲。梅雨季的空氣像浸了水的棉絮,貼在皮膚上黏膩得讓人發慌。這棟建於九十年代的公寓樓沒有電梯,六樓的出租屋是我跑遍全城找到的最便宜住所。房東rs.陳交鑰匙時反複叮囑:“千萬別碰三樓的鐵門,那家人走得急,東西都沒搬完。”
    她沒說“走得急”的原因。直到第一周深夜,我聽見樓下傳來指甲抓撓木板的聲音,頻率和心跳重合,咚、咚、咚,從牆裏滲出來。“可能是水管老化。”閨蜜小夏隔著電話打哈欠,“你先塗點除黴劑,老房子都這樣。”她不知道我掀開牆紙時看到了什麽——牆麵上用紅筆寫著歪歪扭扭的字:“它們在牆裏笑”,字跡周圍爬滿蛛網般的裂紋,縫隙裏滲出暗褐色液體。
    除黴劑的氣味蓋不住牆角的腥甜。我戴著口罩用美工刀刮牆皮,刀片突然陷入柔軟的組織,挑開後掉下一塊腐爛的肉狀物,裏麵裹著半枚淡紫色的指甲,甲床邊緣有明顯的撕裂痕跡。淩晨三點,我蹲在衛生間衝洗刀片,水流聲中夾雜著樓下的腳步聲。從貓眼望去,樓梯間的聲控燈忽明忽暗,光影裏閃過一件褪色的碎花旗袍,布料上沾著青苔般的汙漬。那是三樓鐵門裏的東西,rs.陳說過,前住戶是個裁縫,丈夫出車禍後就瘋了,整天在屋裏做壽衣。
    手機在這時震動,租房app彈出新消息:“親,您查看的房源有新動態!”推送的圖片裏,我的臥室牆紙完整無損,牆角擺著一盆生機勃勃的綠蘿——可我分明記得,看房時這裏隻有剝落的牆皮和黴斑。
    第七天深夜,我被重物倒地聲驚醒。客廳傳來細碎的拖遝聲,像有人拖著布料在走路。我握緊床頭櫃的台燈,赤腳踩在地板上,涼意從腳底竄到後頸——地板是幹的,可我明明記得睡前拖過地,拖把桶裏的水還沒倒。
    “誰?”台燈砸中衣櫃的瞬間,我看見一個紮著雙馬尾的布偶娃娃倒在地上,陶瓷眼珠滾到我腳邊,嘴角裂開的縫線裏露出棉絮。這不是我的東西,我從來沒買過布偶。布偶的裙子是褪色的碎花布,和那天在樓梯間看見的旗袍花紋一模一樣。我撿起眼珠,發現背麵刻著細小的字:“阿芳,媽媽給你做的新裙子”。    語音戛然而止。我衝進廚房翻出黑塑料袋,再回到客廳時,布偶已經不見了。地板上有潮濕的腳印,從客廳延伸到衛生間,瓷磚上倒映著我扭曲的臉,以及身後浴簾裏隱約的人影。浴簾“唰”地被拉開,裏麵隻有生鏽的花灑和半瓶洗發水。但鏡子上的水霧裏,浮現出一行小字:“幫我找到阿芳的手”,字跡是血紅色,還在往下滴著水珠。    第十天,我用備用鑰匙打開了三樓的鐵門。鐵鏽味混著樟腦丸的氣息撲麵而來,正對門的立櫃上擺著褪色的結婚照,穿西裝的男人笑容僵硬,旁邊的女人穿著碎花旗袍,手裏抱著個布偶——和我房間出現的那個一模一樣。
    裏屋的縫紉機還開著,布料上堆著未完工的壽衣,針腳細密得異常,每一針都穿過布料和下麵的木板。我掀起布料,木板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名字,“阿芳”兩個字被刻得最深,周圍還有許多陌生的名字,像是某種名單。
    牆角的老式衣櫃發出“吱呀”聲,我屏住呼吸拉開櫃門,裏麵掉出個紅色鐵皮盒,裏麵裝著十二隻陶瓷眼珠,每隻眼珠上都刻著不同的日期。最新的那隻刻著“2023.6.15”,正是我搬進公寓的日子。
    地板下傳來抓撓聲,這次不是牆裏,是正下方。我這才意識到,六樓的正下方是三樓,而三樓的正下方……是地下室。鐵皮盒掉在地上,眼珠滾進縫紉機下的縫隙,露出裏麵的暗紅色液體。那不是機油,是幹涸的血跡。縫紉機的踏板上有枚帶血的指甲,和我在牆裏發現的那枚一模一樣,甲床處還連著細小的皮肉。
    手機在這時響起,是小夏的視頻通話。她的身後是我房間的衣櫃,鏡頭慢慢拉近,我看見衣櫃門的縫隙裏露出半隻布偶的手,手腕上係著紅繩,繩頭還滴著水。“你看這是誰送的禮物?”小夏的聲音帶著異樣的歡快,“她說住在你樓下,要謝謝你照顧阿芳——”
    畫麵突然被切斷,屏幕上倒映出我驚恐的臉,以及身後衣櫃裏緩緩伸出的碎花裙擺。布偶的頭從門縫裏探出來,陶瓷眼珠盯著我,嘴角的縫線咧得更大了,露出裏麵蠕動的黑色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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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天,我在地下室發現了真正的“阿芳”。地下室的鐵門掛著三把生鏽的鎖,最上麵那把鎖芯裏插著半截鑰匙,鑰匙柄上纏著碎花布條。門後是間狹小的屋子,四麵牆都用水泥封死,中間擺著一張嬰兒床,床上躺著具蜷縮的骸骨,右手腕係著紅繩,左手從肘部斷裂。
    牆上用暗紅顏料畫著日曆,每個日期旁邊都貼著照片,有嬰兒的百日照、小女孩的成長照,還有張病曆單:“先天性心髒病,建議放棄治療”。最新的照片是我的一寸照,被釘在“2023.6.22”的日期下,照片上有三個鮮紅的針眼,分別在左眼、右眼和心髒位置。
    嬰兒床底下堆著十幾個黑塑料袋,每個袋子裏都裝著破碎的布偶,以及不同顏色的陶瓷眼珠。我認出其中一個袋子裏的布偶穿著我的睡衣,眼珠上刻著“2023.6.10”——那是我第一次聽見牆裏的抓撓聲。        “阿芳餓了哦。”女人的聲音像壞掉的磁帶,沙啞中帶著尖銳的顫音,“小房客,你乖乖把眼睛給媽媽,媽媽就給你做最漂亮的裙子……”她的臉出現在月光裏,皮膚像泡發的腐竹,眼睛是兩個血洞,手裏攥著把帶血的剪刀。我想起她縫紉機上的壽衣,那些細密的針腳不是布料,是人的皮膚。
    剪刀落下的瞬間,我抓起嬰兒床上的紅繩朝她扔去。女人發出淒厲的尖叫,紅繩觸碰到她的瞬間,她的身體開始冒煙,碎花旗袍迅速碳化,露出裏麵腐爛的骨架,骨架的左手腕上,還戴著當年車禍時撞碎的手表,表盤永遠停在2345——那是她丈夫死亡的時間。
    地下室響起劇烈的震動,牆麵的水泥塊紛紛掉落,我看見牆裏嵌著無數具骸骨,每具骸骨的右手都抱著布偶,左手腕係著紅繩,他們的眼睛都被挖去,換成了陶瓷眼珠。
    當陽光終於照進地下室時,我握著那截紅繩爬出廢墟。遠處傳來警笛聲,而我的手機屏幕自動亮起,租房app上顯示:“房源已下架,感謝您的入住”,下麵附了張照片——六樓臥室的牆麵上,密密麻麻刻著108個名字,最新的那個是我的,旁邊畫著一朵正在凋謝的花。    我摸著自己左眼上的紗布,醫生說我被銳器劃傷,幸好沒傷到眼球。但隻有我知道,在地下室的那晚,有什麽東西鑽進了我的眼睛,現在每當夜深人靜,我都能看見牆裏有光點在閃爍,像無數雙陶瓷眼珠在轉動。
    手機突然收到租房app的推送:“附近有新房源!老城區溫馨一居室,價格低至999元月,點擊查看詳情~”配圖是間熟悉的臥室,牆紙嶄新,牆角擺著綠蘿,床頭坐著個紮雙馬尾的布偶娃娃,陶瓷眼珠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圖片下方有行小字:“誠招永久房客,永不退房”。
    我顫抖著關掉app,卻發現推送消息已經自動保存到相冊,照片裏的布偶轉頭看向我,嘴角的縫線裂開,露出裏麵蠕動的黑蟲,蟲群組成了一行小字:“姐姐,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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