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裁縫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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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雨裹著寒意,我攥著手機在巷口遲疑。屏幕上的招聘啟事還亮著:「急招學徒,包吃住,薪資麵議——紅玫裁縫鋪」。三個月前母親突發重病,家裏積蓄見底,走投無路時刷到這條信息。地址在老城區最偏僻的永夜巷,導航顯示離最近的公交站還有兩公裏。
巷子裏路燈昏黃,積水倒映著歪斜的招牌。第七個拐角處,褪色的朱漆門板半掩著,門楣懸著褪色的紅綢幌子,金線繡的牡丹花瓣殘缺不全,倒像是滲著暗紅的血漬。推門時銅鈴發出暗啞的聲響,黴味混著刺鼻的樟腦氣息撲麵而來。
"有人嗎?"我話音未落,後頸突然貼上冰涼的手指。轉身看見個佝僂的老太太,鬆垮的皮膚像陳年宣紙,渾濁的眼珠上蒙著層白翳。她咧嘴一笑,露出幾顆發黃的殘牙:"來學手藝?"不等我回答,她拄著棗木拐杖往內堂走,木杖敲擊地麵的"篤篤"聲在寂靜裏格外清晰。
內堂擺滿樟木櫃,櫃門貼著褪色的符咒。牆角縫紉機蒙著黑布,布料堆裏隱約露出半截紅綢,上麵繡著扭曲的藤蔓圖案。老太太掀開布簾,裏麵隔間擺著張雕花床,被褥泛著陳舊的暗紅:"就住這兒,明日卯時開工。"說完她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裏麵是塊冷硬的饅頭,"省著吃,月底發錢。"
半夜我被縫紉機的嗡鳴聲驚醒。透過門縫望去,外間燈火通明,老太太正俯身操作縫紉機,她的手在布料上翻飛,銀針泛著詭異的寒光。更可怕的是,布料上蜿蜒的血痕正隨著機針跳動不斷延伸,在紅綢上暈染出猙獰的牡丹。我屏住呼吸,卻不小心踢翻了腳邊的木盆。
"誰?"老太太的聲音驟然拔高。我死死捂住嘴,聽著她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吱呀"一聲,布簾被掀開,她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偷看什麽?"我渾身僵硬,指了指喉嚨:"渴...渴了。"她盯著我看了許久,突然笑了,露出牙齦間暗紅的縫隙:"廚房有井水,喝之前記得念三遍"紅玫娘娘保佑"。"
井水打上來時泛著鐵鏽味,水麵漂浮著細小的絨毛。我強忍著惡心灌下兩口,轉身時瞥見水缸倒影——老太太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嘴裏叼著根銀針,針尖還掛著滴血珠。我猛地轉身,身後卻空無一人,隻有牆角的老座鍾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時針正指向三點十三分。
第二天清晨,我在縫紉機前發現張泛黃的布料。上麵用朱砂畫著人體輪廓,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穴位。老太太不知從哪冒出來,將把鏽跡斑斑的剪刀塞進我手裏:"照著剪,剪壞了就用你的皮補。"她幹癟的手指劃過我的手腕,指甲縫裏沾著暗紅碎屑。
裁剪時我才發現布料異常堅韌,剪刀每落下一次,都發出類似切割皮革的悶響。突然,布料下滲出暗紅液體,在桌麵上蜿蜒成扭曲的藤蔓圖案。我驚恐抬頭,老太太正盯著我笑,她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尖銳的犬齒:"這是給新娘子做的嫁衣,得用活人血養足七七四十九天。"
當天深夜,我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門縫外站著個穿嫁衣的女子,蓋頭下露出蒼白的下巴,脖頸處纏繞著紅綢,繡著和布料上相同的藤蔓。她的聲音像是從水底傳來:"救...救我..."我剛要開門,後頸突然傳來刺痛,老太太的棗木拐杖抵住我的太陽穴:"別多管閑事,那是上一個學徒。"
接下來的日子如同噩夢。每天都有新的布料送來,有的沾著毛發,有的殘留著未洗淨的皮肉組織。縫紉機的嗡鳴聲日夜不停,老太太時常對著空氣說話,說的都是些聽不懂的方言,偶爾夾雜著淒厲的慘叫。我曾試圖逃跑,卻發現每條巷子都通向這間裁縫鋪,牆上的符咒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
第七天夜裏,老太太將件血紅嫁衣扔在我麵前,嫁衣上的牡丹栩栩如生,花瓣間凝結著暗紅血痂:"今晚子時前繡完,否則..."她沒說完,外麵突然傳來震天響的嗩呐聲。我透過窗戶望去,巷子裏飄著白幡,紙紮的童男童女舉著燈籠,後麵跟著頂八人抬的紅轎,轎簾上繡著同樣的藤蔓牡丹。
子時將近,嫁衣還剩最後一針。突然,布料自行繃緊,銀針不受控製地紮進我的手指。鮮血滴在牡丹上,花瓣竟開始緩緩蠕動。紅轎停在裁縫鋪前,轎簾無風自動,裏麵伸出隻蒼白的手,手上纏著的紅綢繡著我的生辰八字。
老太太的笑聲在身後響起:"紅玫娘娘選中你了,以後這嫁衣就由你接著繡..."她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皮膚下凸起無數藤蔓,最後化作團纏繞著銀針的紅霧。我想逃,卻發現雙腳已被嫁衣上的藤蔓纏住,越來越多的血從傷口湧出,在地上匯成條通向紅轎的溪流。
當轎簾完全掀開時,我終於看清裏麵的"新娘"——那是具渾身插滿銀針的骷髏,身上穿著的嫁衣,正是我這些天日夜趕工的那件。她空洞的眼窩轉向我,嘴裏掉出枚繡著我名字的紅綢香囊。嗩呐聲再次響起,我感覺自己的意識正被嫁衣吞噬,最後一眼,我看見裁縫鋪的幌子在風中翻飛,褪色的牡丹此刻鮮豔欲滴,宛如剛盛開的鮮血。
自那以後,永夜巷時常傳出縫紉機的嗡鳴。有人說深夜經過時,能看見裁縫鋪燈火通明,一個穿著現代服飾的姑娘正在繡嫁衣,她的指尖不斷滲血,卻始終麵無表情地重複著同一個動作。而那架老舊的縫紉機,針腳裏永遠夾雜著細小的毛發和暗紅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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