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徐惠妃怎能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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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弦月看向皇帝,呐呐無言,不知該如何解釋。

    過了好半晌,她神智回籠,沙啞著嗓子開口

    “陛下,德妃娘娘出身太師府,是我父親一母同胞的親妹,亦是我的親姑母,就算太師府再糊塗,也不會生出戕害至親的惡毒心思,還望陛下明鑒!

    至於這名穩婆,是長輩們仔細甄選的,經驗豐富,家世清白,豈料卻成了旁人安插的棋子。”

    說到後來,趙弦月隻覺得一陣後怕,以手掩麵,痛哭失聲。

    看到她這副垂頭喪氣的德行,皇帝不由皺了皺眉。

    他當然清楚,太師府並非幕後主使。

    畢竟德妃與太師府利益與共,似同根藤蔓,不可分離。

    但太師府被人利用,卻是事實,實在愚不可及。

    他們分明知曉,宮妃誕育皇子事關重大,不容輕忽,非要從宮外請穩婆也就罷了,還將此等居心不良之輩帶到鍾粹宮,信任有加。

    若非明淨師太及時趕到,揭破了穩婆的真麵目。

    後果不堪設想。

    皇帝閉上眼,腦海中就浮現出宮人們端出來的殷紅血水,一盆接一盆,紅得刺目。

    他從未覺得自己是心慈手軟之輩,但這幅畫麵,仍讓他通體生寒,不敢多看。

    恨不得立時斬殺了這個穩婆,以解心頭之恨。

    偏生還得靠此人找到幕後主使,皇帝隻能暫且按捺住胸臆間翻湧的殺意。

    他看向穩婆,“朕再問你最後一遍,究竟是何人指使你謀害德妃的?”

    穩婆不敢隱瞞,哭嚎道“民婦說!民婦說便是!

    前幾日夜半時分,民婦剛為一戶人家接生,回家路上,遇到了一個身形高挑纖細的小娘子。

    小娘子以紗覆麵,看不清五官,但那身衣裳卻是難得一見的好料子,一看便知家世不凡。”

    皇帝濃眉緊擰,聽得格外認真。

    司清嘉垂首,視線落在腳下踩著的磚石上,平靜至極,不見半點波瀾。

    “那女子長什麽樣?”皇帝追問。

    穩婆腦袋搖得似撥浪鼓,“天太黑了,民婦沒看清,她隻說民婦的兒子在她手裏,若不按照吩咐行事,我家那皮猴兒的性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穩婆心裏也覺得憋屈,原本她還以為被貴人選中接生,是一門好差事,能多賺些銀錢,貼補家用。

    豈料不僅被人盯上,擄走了獨子,還犯下謀害皇嗣的大罪,這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穩婆越想越是驚懼,沾染血跡的麵龐狠狠扭曲,明顯被嚇破了膽。

    “不說樣貌,她可有其他特征?”

    徐惠妃語調輕柔,似三月春風拂麵,緩解了穩婆心中湧起的懼意。

    穩婆用力捶打著腦袋,仔細回憶。

    倏忽,她仿佛想起了什麽,陡然瞪大雙眼“當時有風吹起來小娘子的麵紗,我瞟了一眼,她臉上好像有塊黑乎乎的疤!”

    穩婆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那姑娘身段氣度真真不俗,卻被一塊疤痕毀了容貌,還惹得她連道可惜。

    “臉上有疤……”

    趙弦月低聲喃喃,陡然暴起,三兩步衝到司菀麵前,死死鉗住她的肩膀,質問

    “是不是你威脅這個穩婆,讓她加害姑母?”

    其他人也用懷疑的目光看向司菀。

    除了趙氏。

    “弦月,你冷靜些!”她喝道。

    趙弦月卻氣急敗壞,把趙氏的話當成耳旁風。

    司菀用力攥住她的手,與她拉開距離,正色道“趙小姐,還請你理智些,莫要聽風就是雨。

    這名穩婆是否撒謊還未可知,你總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趙弦月卻根本聽不進去,反駁

    “高門大戶的女子大都愛惜容貌,麵頰怎麽可能留下疤痕?毀了容的醜八怪唯你一人罷了,這是鐵打的證據,不容狡辯。”

    “鐵打的證據?”司菀嗤笑一聲,覺得無比荒謬。

    “我與德妃娘娘遠日無冤近日無仇,有何動機對她下手?”

    趙弦月拔高聲調“因你庶出的身份,以往姨母便嚴厲了些,但也是為你著想,豈料你竟如此不知好歹,狠心謀害自己的長輩。”

    司菀蓮步輕移,緩緩行明淨師太身邊。

    兩人並肩而立。

    尋常女兒家見到明淨師太時,或濡慕,或崇拜,或敬重。

    司菀卻好似與明淨師太頗為熟稔般,十分親近。

    不止趙弦月看著奇怪,司清嘉更覺眼熱。

    心中暗忖她這個庶妹運道還真是不錯。

    “趙小姐,你好生看看,為了保住德妃娘娘及她腹中的孩子,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請得明淨師太出手,最終德妃娘娘母子無恙,難道這些你都忘了?”

    司菀苦笑著搖頭。

    趙弦月則被問得一愣。

    一方麵,司菀確實符合穩婆口中幕後主使的模樣,且是個身份低賤的庶女,嫉恨金尊玉貴的德妃也不算奇怪。

    但另一方麵,大名鼎鼎的明淨師太,又是司菀請來的。

    趙弦月也沒想到,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的司菀,竟有這麽大的本事,以往還真是小瞧她了。

    司菀繼續道“我既要害德妃,就沒有必要請明淨師太坐鎮,否則,豈不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嗎?”

    這檔口,皇帝坐在木椅上,指節輕叩桌麵,是思索時才有的狀態。

    徐惠妃瞥她一眼,走上前,慢條斯理說

    “話雖如此,但謀害皇嗣乃是重罪,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否則遺漏了罪魁,隻怕後患無窮,陛下,請您徹查此事。”

    司菀抬頭,不顧所謂宮規,直直望向徐惠妃。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與徐惠妃都無過多接觸,隻知道這婦人看似柔和端莊,內裏卻與司清嘉別無二致。

    同樣的心狠手辣。

    上輩子,趙德妃飲下的那盞鹿血酒,十有**,便出自徐惠妃之手。

    如今,司清嘉之所以狠下心腸謀害姨母,也是受到徐惠妃母子唆使。

    這樣冷血又理智的婦人,不會做無目的之事。

    她表麵上說要徹查真相,實則是在針對自己——

    畢竟是自己請來了明淨師太,讓趙德妃順利產下皇子,破壞了徐惠妃的計劃,她怎能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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