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古有東海孝婦以死鳴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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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菀垂下眼簾,撥弄著腕間的東珠手串,回過頭,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走上前,握住了女子溫暖柔軟的掌心,與她十指交疊。
    姿態說不出的親昵,但他語氣卻堪稱淡漠,不留半點情麵。
    “玉貴人無需如此激動,隻要將事情說清楚,你便能回到景福宮,安心孕育龍嗣。
    否則,一杯鴆酒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玉貴人麵對太子,不可避免的有些膽寒,她苦笑道:
    “殿下,人若信了謊言,便會生出偏見,便會受到蒙蔽,又豈能勘破迷障,接受真相呢?”
    太子不耐煩的擺手,他根本不願摻和進後宮的爾虞我詐之中。
    隻是父皇獨寵玉貴人,她懷了孕,手又伸得太長。
    “禦前不是任你胡鬧的地方,若不說,往後也不必說了。”
    玉貴人清楚,太子沒在開玩笑。
    她側了側身,望向怒不可遏的皇帝,咬住下唇道:
    “臣妾並非吳家夫妻的親生女兒,而是養女,但自幼清清白白長大,與官宦千金沒有任何區別,更未接觸過下九流的人。”
    趙德妃:”吳家夫妻可承認了,他們隻收養了你兩年。”
    玉貴人閉了閉眼,強忍怒意道:
    “確實是兩年,這一點沒錯。”
    “被吳家夫妻收養前,你又在何處?”趙德妃又問。
    玉貴人:“生母將臣妾養在一座小院中,勞心勞力,親自照料,她不希望臣妾吃苦,便特地尋了吳家夫妻,收養臣妾。
    這一片慈母心腸,何錯之有?”
    “慈母心腸確實無錯,可你那養父母卻說,你的來曆算不得清白。”
    趙德妃睨著玉貴人,搖頭輕歎。
    玉貴人被趙德妃居高臨下的態度激怒了。
    她在憐憫自己。
    一個人老珠黃,徒有尊貴地位卻無實寵的婦人,憑什麽憐憫自己?
    是覺得生在勾欄卑賤?還是覺得瘦馬出身不堪?
    亦或兩者皆有。
    玉貴人咬緊牙關,道:
    “世人皆知,德妃娘娘篤信佛法,如今看來,卻是麵慈心惡之輩,嘴裏吐出的每個字,都欲置臣妾於死地。
    您能扯了佛祖的大旗,以慈悲麵遮掩自己的蛇蠍心,臣妾的養父母又為何不能有兩麵?
    他們說的話,難道就一定句句屬實?”
    這完全是在強詞奪理。
    趙德妃沉默片刻,“你可以選擇和他們對質。”
    玉貴人:“臣妾行得正坐得端,憑什麽要跟旁人對質?德妃娘娘,您覺得臣妾貞潔有瑕,就拿出證據來,而不是紅口白牙汙蔑旁人,如此逼迫一個孕婦,您是想讓我們母子一屍兩命不成?”
    趙德妃低垂眼簾,道:“你既不願對質,又不願自證清白,即便陛下信你,我信你,也難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將來你的孩子降世,他的身世也會惹人懷疑、被人詬病。”
    聽到趙德妃提及自己的孩子,玉貴人終於變了臉色。
    她雙手護住腹部,環顧四周,卻發現無人可依。
    玉貴人肩膀略微戰栗,扯住皇帝的袖襟,卻得不到回應。
    她笑著落淚,“誰說臣妾沒有證據?”
    司菀似有所感,抬起頭來。
    “古有東海孝婦以死鳴冤,死後鮮血逆流,有如六月飛雪,臣妾自當效仿之,以示清白!”
    說完這句話,玉貴人猛地衝向最近的立柱,狠狠撞去!
    幸而太子武藝高強,反應迅速,及時攔了一下。
    饒是如此,玉貴人依舊磕破了腦袋,血流如注。
    “你不要命了?”
    皇帝大聲咆哮,闊步衝上前,將玉貴人抱在懷裏。
    他雙手顫抖不停,沒想到玉貴人會尋死。
    玉貴人撞得結結實實,頭暈目眩,捂著胸口幹嘔。
    皇帝忙讓侍衛去尋太醫。
    玉貴人虛弱道:“陛下不信臣妾,就算今日不再追究,心裏依舊有根刺,難以拔除。
    往後小皇子也會被他不中用的母妃連累,被您厭棄。
    與其遭人白眼過活,還不如早點解脫,來得幹淨!“
    “孩子是無辜的。“
    皇帝臉色白了白,有些後悔,他應該徹底查明真相,而不是僅憑三言兩語,便給枕邊人定了罪。
    玉貴人年紀小,也沒吃過什麽苦。
    經曆這麽一遭,不跟天塌了一樣?
    “臣妾又何嚐不無辜?可無辜有用嗎?”玉貴人捂臉哭泣。
    趙德妃取來軟布,擦拭玉貴人滲血的傷口,狀似無意道:
    “你的胎記貌似不太對。”
    玉貴人費力的抬起手臂,將左手腕那枚桃花印記置於皇帝眼前。
    想起老鴇口口聲聲說,蓮芳閣的瘦馬都有這枚印記,皇帝別開頭,不願再看。
    怕自己再生疑,活活逼死玉貴人。
    “德妃娘娘覺得這枚印記不清白,代表著不堪的經曆,是妓女才有的東西。
    可這根本不是什麽烙印,而是臣妾用顏料勾畫而成,隻需蘸取些水酒擦拭,便能徹底消失。”玉貴人一字一頓的解釋。
    趙德妃故作詫異,挑眉問:
    “玉貴人,你這算不算不打自招?
    本宮從頭到尾,隻說了句,你這枚胎記不太對,從來沒提及過,這枚胎記和妓女有關。”
    玉貴人心跳漏了一拍,渾身僵硬無比。
    皇帝也覺得奇怪。
    玉貴人沒跟老鴇許氏打過照麵,怎麽知道的這麽多?
    仿佛審問那三人時,她也在場一般。
    張了張口,玉貴人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您一直盯著胎記看,不就是懷疑臣妾嗎?”
    她沒想到趙德妃如此陰險,竟留了一手,故意讓她以為老鴇什麽都交待了,才吐露出桃花印記的特別之處。
    “你都要尋死了,本宮不盯著你,還能盯著誰?”趙德妃哼笑道,“還有,本宮方才問的話,雖有些冒犯,但也不至於尋短見吧?”
    玉貴人垂下腦袋,未曾作答。
    這會兒有嬤嬤攙扶著玉貴人,皇帝鬆開手,仔細端量著麵前年輕的小女子。
    以前,他從來沒覺得玉貴人有膽量欺騙自己。
    她愛出風頭,卻不敢犯下欺君之罪。
    偏生今日卻委實反常。
    她知道的太多,情緒太激動,前頭表現得又太剛烈。
    處處都透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