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治病與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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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姐姐回到京城,在床前守了幾夜的司序匆匆跑進小院兒。
    甫一踏過門檻,便聽到趙弦月和司菀的交談聲。
    司序嘴唇直哆嗦,深一腳淺一腳走到近前,顫聲問:
    “姐姐,母親肚子裏為何會有螞蟥?”
    司菀掌心搭在司序肩頭,麵帶愧疚道:“應當是被人強行灌入腹中。”
    司序自幼嬌生慣養,無論在秦國公府還是如今的太師府,這孩子都沒受過罪,也從未見過螞蟥。
    他僅聽奴才提過,在老家做農活時,最怕螞蟥往皮肉裏鑽。
    那蟲食人血肉,十分惡心可怖。
    母親被人逼迫,強行吞下那麽多蟲豸,她究竟吃了多少苦?
    又有多絕望?
    司序不敢深想。
    他兩手捂住腦袋,雪白小臉滿是痛色。
    “姐姐,你有多少把握?”司序仰起頭,問。
    係統早已將趙氏體內的掃描圖呈現在司菀眼前,她能清晰分辨出,共有十一隻螞蟥盤踞在母親體內各處。
    隻要胃囊裏的螞蟥不橫衝直撞,便能成功驅蟲。
    但若是螞蟥在藥性作用下,鑽出胃囊,後果不堪設想。
    司菀閉了閉眼,思緒飛轉,給出了答案。
    “八成。”
    “若失敗的話,如何?”司序不死心的追問。
    司菀啞聲道:“會有性命之憂。”
    這段時間,司序一直跟在大夫身邊,對趙氏的身體狀況了解甚深,也知道母親的脈象一日比一日微弱。
    要是不能及時根除病灶,隻怕也熬不了多久。
    且耽擱的時間多一日,危險便增一分。
    司序狠狠抹了把眼淚,道:“姐姐,序哥兒相信你!”
    “好孩子。”司菀拉著胞弟落座。
    等了約麽小半個時辰,奴仆將藥材和濃鹽水準備妥當,送到了司菀麵前。
    太子握住女子冰涼的指尖,溫熱觸感順著相貼的肌膚,源源不斷傳遞過來。
    司菀強擠出一絲笑。
    八成的把握已經不低了,但她還是放心不下。
    時間不等人。
    司菀深吸一口氣,和金雀一起,掰開趙氏的下顎,將濃鹽水灌了進去。
    濃鹽水能讓緊貼在粘膜處的螞蟥自然脫落,司菀不敢用量過多,僅喂了一小碗,便住了手,仔細端量趙氏的神情。
    趙氏雖在昏迷之中,眉心卻略微蹙起。
    係統的掃描功能一直處於開啟狀態,等食管、胃囊等部位盤踞的螞蟥紛紛脫落時,係統激動得不行,平日裏冰冷無機質的電子音都帶著幾分顫意。
    “宿主,快!濃鹽水起效了!”
    聞言,司菀不敢耽擱,又接連喂給趙氏幾枚烏梅丸。
    此藥味道酸而苦,可以安撫體內的螞蟥,不至於穿破皮肉,造成嚴重的內傷。
    又過了半炷香功夫,司菀又將炮製過的大黃、使君子、芒硝碾碎,兌了些水,給趙氏服下。
    這些藥材有活血之效,希望能像預想的那般,幫助趙氏順利排出體內的螞蟥。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所有人的視線都投注在趙氏身上。
    司菀額間滲出豆大的汗珠兒,司序緊緊摳住桌角,氣息不太穩,略顯急促。
    而趙之行雖貴為太師,這會兒卻渾身僵硬緊繃,麵色青黑交織,顯然對妹妹的安危掛念到了極點。
    接連服下這些藥物後,趙氏的反應比方才更大,消瘦身軀不受控製的痙攣,雙目緊閉,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穢物滿地,透著濃鬱刺鼻的血腥味兒,其中還夾雜著尚在蠕動的螞蟥。
    螞蟥個頭兒本就不小,寄居在趙氏體內,以她血肉為食,足足長到了雞卵大小,說不出的瘮人。
    趙弦月隻覺得頭皮發麻,強忍住驚叫的衝動,緩步後退,眼珠子卻好似被黏住了般,不受控製的盯著螞蟥。
    她心驚肉跳,六神無主。
    司菀卻沒有功夫理會趙弦月,連連拍撫趙氏的脊背,還並攏雙指,探入母親口中,摳挖她的喉嚨。
    受到這樣的刺激,趙氏又接連吐了幾回。
    將十一條螞蟥盡數排出體外。
    “宿主,螞蟥全都排幹淨了!”係統激動地提醒。
    聞言,司菀好似被抽幹了全身力氣,驟然癱軟在地。
    太子急忙攬住女子柔韌的腰肢,將人扶在貴妃榻上,鷹眸中滿是心疼。
    “菀菀,沒事吧?”
    司菀搖搖頭,看向神情凝重的趙太師,道:
    “舅舅,螞蟥已盡數排出,接下來便得請大夫,給母親調養身體了。”
    與大人們的成熟穩重相比,司序到底年幼,險些被這副可怖的場景嚇得魂飛魄散。
    等回過神來,他趴在床頭,握住趙氏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趙氏被他吵嚷的哭聲吵醒了,緩緩睜開眼,看見圍聚在麵前的人,先是一愣,而後眼底透出濃濃恐懼之色。
    “母親,是誰謀害於您?”司序急慌慌問。
    趙氏剛將胃囊食管的螞蟥嘔吐出來,喉嚨火辣辣的疼,一開口,便是啊啊的動靜,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您先好生歇息,女兒已經猜到凶手是誰了。”司菀三兩步衝到床前,正色道。
    趙之行看向外甥女:“是那位?”
    司菀緩緩頷首。
    “那位一再阻攔明淨師太給母親看診,想必是對真正的病因了解甚深,也知曉尋常大夫無法探查到螞蟥的存在,以至於不能開方根除病灶,便以此法,逼迫我返京。”
    司菀閉了閉眼,明豔至極的麵龐略微扭曲,透出明顯的痛苦。
    母親是被她帶累了。
    意識到這一點,司菀羞愧的低下頭,覺得無顏麵對趙氏。
    知女莫若母,瞧見菀菀的神情,趙氏也能猜到她的想法,當即招招手。
    “母親,您叫我?”司菀忙問道。
    趙氏握住她的手,如今她口不能言,隻能用手慢慢寫出心中所想。
    娘不怪你。
    寥寥四個字,讓司菀鼻間酸澀異常,眼圈紅腫不堪,死死咬住下唇,才沒落淚。
    “太後千方百計引你回京,究竟是為了什麽?”趙之行問。
    司菀按了按眼角,答道:“她應當是為了大月。”
    趙之行滿臉驚詫。
    他不明白,身為大齊的太後,為何要將心思放在鄰國身上,委實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