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月懿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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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帳內。
    太後痛苦的哀嚎,滿地打滾。
    她怒極叫罵,嗓音尖利,刺得人耳膜發疼:
    “司菀,你不得好死!哀家絕不會放過你!”
    司菀沒吭聲,在營帳外熬了整三日,就算她身體康健,吃不好睡不好,也難免有些疲乏,眼眶下青黑一片。
    相比而言,月懿的模樣更加淒慘。
    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頭發蓬亂如草,麵色黑如鍋底,整個人虛弱依靠著磚牆,越聽越是心驚膽寒。
    到了後來,她以手掩麵,無力跌坐在地。
    藥效還是發作了。
    太後根本戒不了藥膏,否則她也不會對自己予取予求,甚至將新城作為報酬。
    月懿牙關緊咬,一股寒意順著背脊緩緩蔓延開來。
    她不敢看神勇侯,生怕這位殺伐果決的老將,一刀砍下自己的腦袋。
    屆時萬事皆休。
    軍師站在神勇侯身旁,忍不住勸慰:
    “侯爺,既是早有預料,也別再為太後傷神了。”
    打從兄妹相見的那日起,神勇侯和軍師就對太後抱有懷疑,隻不過斬殺太子妃茲事體大,二人怕打草驚蛇,一直未曾表露而已。
    等來到新城,瞧見百姓對司菀的愛戴,以及此地遠比京城還要精巧繁複的街市,神勇侯對司菀愈發欽佩。
    她雖為女子,一身本領卻遠超男兒,且胸襟寬廣,進退有度。
    與太後描述的模樣截然相反。
    神勇侯越發動搖。
    卻不願和至親站在對立麵。
    直到見到了千人坑——
    成百上千具屍首被拋入坑中,淒慘無比。
    這群人明顯剛死不久,都是被一刀斃命。
    可在太後口中,他們成了受盡司菀虐待的俘虜。
    因徭役不堪重負,才會暴斃而亡。
    這樣的謊言,讓神勇侯心生絕望。
    他從未發現,胞妹竟愚蠢低劣到此等地步,什麽話都說得出。
    是真以為自己會顧及兄妹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她?
    還是認為能夠瞞天過海,達成目的?
    在宮裏待了這麽多年,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
    太後的叫喊聲越刺耳,神勇侯神情越痛苦。
    他拔出佩刀,刀刃在日光照射下,映出刺目的寒芒。
    神勇侯轉過身,望向渾身僵硬的月懿。
    “是你配製的虎狼藥,獻給太後?”
    月懿拚了命地搖頭。
    她哪還承認?恨不得直接鑽進地縫裏。
    “侯爺,您怕是誤會了,此事與我無關,皆是司菀胡亂攀咬,您要——”
    相信我。
    月懿話未說完,隻覺得脖頸一涼。
    一陣些微的痛意順著肌膚彌漫開來,之後便是血水的溫熱,逐漸沒入衣襟。
    月懿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用手捂住脖頸,殷紅鮮血沾滿掌心。
    黏膩又滾燙。
    她不甘心!
    她還沒有成為大月真正的主人,還沒有吞並大齊,甚至都沒來得及讓司菀付出代價。
    老天為何要如此殘忍?讓她死在神勇侯手裏。
    月懿的意識漸漸模糊。
    這些年經曆的一切,彷如雪片般在腦海中浮現——
    自從出生時起,她便被寄予厚望,由同為王女的姑母撫養長大。
    姑母告訴她,隻有最優秀的王女才能肩負起使命,守護好大月的至寶——玄雁卵。
    她需要辨認各類藥材,牢記前人留下的方劑,靜待時機。
    隻要前代王女的籌謀成功,大齊境內便會出現一個身具杜鵑命格的女子。
    鵑女是天生的大盜,能竊國運。
    而竊取國運的方法,便是找到鳳凰命格,鳩占鵲巢,將杜鵑偽裝成鳳凰,與大齊國運相連。
    再通過服用玄雁卵,與出身大齊皇室的男子敦倫,誕育擁有兩國血脈的龍嗣。
    如此一來,即可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國運移花接木。
    月懿本以為,自己這一代,大月王女們多年的大計終能成真。
    豈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司菀這個賤人,不僅毀了她,也毀了大月國的未來。
    直到氣息斷絕的那一刻,月懿雙眼仍未闔上,眼珠子充斥著不甘、憤怨的情緒,一瞬不瞬地盯著司菀所在的方向。
    竟是死不瞑目。
    看著月懿的屍體,安平王不由啐了一聲。
    “這個禍害,總算是死了!先前將大齊和大月折騰得烏煙瘴氣,我便想斬了她,豈料逃命的本事也不小,折騰到了今日,她才去見閻王。”
    司菀未曾多言,蓮步輕移,行至神勇侯麵前,問:
    “首惡已除,侯爺打算怎麽處置太後?”
    老者眸底劃過猶豫之色。
    與月懿公主不同,太後到底是他的親生妹妹,身份又格外特殊。
    一時間,神勇侯還真不知該如何抉擇。
    “法不阿貴,繩不撓曲,太後遭了這麽多殺孽,侯爺當真打算輕輕揭過?”司菀語調拔高些許。
    “她是太後,就算要定罪,也該由陛下決斷。”
    神勇侯擰眉,補充道:“這不是太子妃該操心的事情。”
    司菀輕笑一聲,反駁說:“侯爺可知,您帶來的那幾具屍體,傷口為何都在脖頸的位置?”
    神勇侯一愣,有些不解的搖頭。
    “為什麽?”
    “屠夫宰殺禽畜時,第一步就是放血,人體的大動脈就在那個位置,而月懿之所以殺他們,就是為了取血製藥。
    對她而言,鮮血是這些死者唯一能夠提供的東西。“
    司菀啞聲解釋。
    神勇侯仿佛意識到了什麽,猛地望向營帳。
    他額角迸起青筋,幾乎是從齒縫裏逼出一句話:“你是說,他們之所以會死,和太後有關?”
    “侯爺以為,太後能維持年輕的容顏、健康的軀體、充盈的氣血,依靠的是什麽?還不是出自月懿公主之手的虎狼藥。
    此種虎狼藥本以玄雁卵作為君藥,但玄雁卵早就被司清嘉吞服。
    月懿公主無法得見司清嘉,便隻能重新擇取君藥。
    壯年男子的鮮血,同樣擁有豐沛的能量,恰與玄雁卵有異曲同工之妙。
    為了討好太後,她殘忍殺害了這群人,獲取他們的精血,配製出虎狼藥,最終用來給太後保養身體。
    要是太後沒有沾染藥癮,他們就不會死。”
    司菀這番話,彷如一記驚雷,在神勇侯腦海中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