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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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吳市委大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灰白色的建築輪廓宛如一艘靜默的巨輪,緩緩駛向未知的海域。
    吳歡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左手無意識地摩挲著無名指上的戒痕——那裏曾經有一枚婚戒,如今隻剩下皮膚上一道淺淺的凹痕,像是被歲月刻意抹去的印記。
    何凱倫已經知道吳歡近些日子的遭遇,全都是潘莉告訴她的。盡管省委主要領導對吳歡的表現頗為欣賞,甚至私下稱讚他“思路清晰、手腕強硬”,但何凱倫仍然嚇出一身冷汗。
    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吳歡的固執和正義感,往往讓他在官場上成為一把雙刃劍。
    吳歡僅僅四十歲,就已經當過兩個經濟大市的市委書記,這樣的履曆在全省乃至全國都堪稱罕見。他的前途本該一片光明,可何凱倫並不在乎這些。她和天下所有的小女人一樣,隻希望全家人健康平安。
    醫生說過,選擇性失憶是大腦的自我保護機製。那些關於妻子病痛和工作上的記憶,就像被江水衝走的沙堡,隻剩下模糊的輪廓。
    吳歡時常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裏的一切既真實又虛幻。但現實不會給他太多時間去感傷,隻要生命還在,生活就必須繼續下去。
    “吳書記,濱江新區規劃會議五分鍾後開始。”秘書小林輕聲提醒,將燙金邊的會議紀要放在柚木辦公桌上。陽光透過玻璃,在那枚“東吳市重點工程督辦”的紅色印章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宛如一枚被切割的寶石。
    會議室裏,橢圓形的長桌邊坐著十七個部門的負責人,投影幕布上的規劃圖清晰地標注著“自貿試驗區核心區”的字樣。
    但吳歡的目光卻落在圖紙邊緣處密密麻麻的紅色小旗上——那是未拆遷的漁民自建房,像是一排排倔強的釘子,死死釘在這片即將騰飛的土地上。
    “補償標準還是按2018年的舊規?”吳歡用鉛筆輕點規劃局長的匯報材料,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現在建材價格漲了47,這些漁民拿著補償款,連一套像樣的安置房都買不起。”
    國土局長擦了擦額頭的汗,小心翼翼地解釋:“吳書記,財政預算已經……”
    “把江海集團那塊地拿出來。”吳歡突然打斷他,在圖紙上畫了個圈,“改造成限價房,差價由未來自貿區的稅收填補。”他的語氣不容反駁,抬眼掃視全場,“三天內,我要看到新方案。”
    會議室裏的空氣瞬間凝固。
    散會時,發改委主任欲言又止地看了吳歡一眼,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但吳歡知道他想說什麽——江海集團的幕後控製人,是省委王副書記的妻弟。
    王副書記已經死了,很多貪腐線索也隨之斷了。但關於江海集團,吳歡可沒什麽好感。
    午飯時間,吳歡獨自走進機關食堂角落的“廉政灶”。打菜阿姨見是他,特意多舀了一勺薺菜豆腐——這是吳歡最愛的菜式,現在整個市委都知道新書記的清廉作風。
    “吳書記。”審計局長端著餐盤悄然而至,筷子在米飯上輕輕劃出“37”的數字,低聲道:“江海集團去年37個項目的招投標,中標價都比預算低5,但最終結算時,總成本卻比預算高出20。”
    吳歡夾起一塊豆腐,筷子稍稍用力,豆腐便碎成了兩半。他盯著盤中散落的豆腐,若有所思——某些看似嚴謹的流程,輕輕一戳就會露出破綻。
    下午的常委會上,吳歡突然提議:“下周的營商環境測評,增加‘企業工程款結算時效’指標。”財政局長手中的茶杯明顯晃了一下——江海集團有筆2.3億的工程款,已經拖欠了四百多天。
    深夜的漁村飄著柴油味和魚腥味,江風裹挾著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
    吳歡穿著一件舊夾克,蹲在碼頭邊,聽老漁民陳阿大用長滿繭子的手指著江麵:“那幫人白天量房子,晚上就在船上發錢。”
    老人從船艙裏摸出三疊百元大鈔,鈔票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我家祖屋六十平,他們給一百萬,讓明天就搬。”
    吳歡眉頭一皺,抽出其中一張對著光源——水印處本該是老人頭像的位置,赫然印著微型海鷗圖案。他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阿伯,這錢先別用。”他低聲叮囑,隨即撥通紀委專線。電話接通前,他餘光瞥見遠處礁石後閃過一道鏡片反光。
    看來,有人比他更關心這次暗訪。
    吳歡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沿著碼頭慢慢踱步,仿佛隻是來散步的普通市民。但他的餘光始終留意著四周的動靜——那抹鏡片反光消失了,但直覺告訴他,對方還在暗處盯著他。
    他掏出手機,假裝查看消息,實則快速拍下了幾張漁村的照片,尤其是那些標注了拆遷範圍的房屋。隨後,他撥通了秘書小林的電話,語氣輕鬆:“小林,明天早上八點,安排一輛普通牌照的車,我要再去一趟濱江新區。”
    掛斷電話後,吳歡的嘴角微微揚起。他知道,自己已經觸動了某些人的神經。
    更艱巨的考驗還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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