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蒙學初日,鋒芒微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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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與方敬儒先生的約定,陳平安起了個大早。
穿上那雙柳柔柔送的新布鞋,背上母親連夜縫製的小書包裏麵裝著筆墨紙硯和一本嶄新的《三字經》),精神抖擻地走向村西頭的蒙學館。
方先生的蒙學館其實就是他家堂屋旁邊隔出來的一間小屋,空間不大,擺放著幾張長條舊木桌和長凳。
此刻,屋裏已經坐了十來個半大孩子,年齡從六七歲到十來歲不等,大多是附近村子的農家子弟,穿著樸素,臉上帶著對讀書既好奇又有些畏懼的神情。
陳平安的到來,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畢竟,“小河村神童”的名頭,在這群孩子中間也早有流傳。
各種目光投射過來,有好奇,有羨慕,也有不以為然。
找了個靠後的空位坐下,陳平安安靜地拿出自己的文具,等待先生到來。
很快,方敬儒先生拿著一本泛黃的書卷,踱著方步走了進來。
屋子裏立刻安靜下來,所有孩子都坐直了身體。
“今日,我們蒙學館來了位新同窗,陳平安。”方敬儒走到書桌後站定,目光掃過堂下,最後落在陳平安身上,“陳平安,起來讓大家認識一下。”
依言站起身,陳平安朝著先生和同窗們微微躬身:“學生陳平安,見過先生,見過各位同窗。”
聲音清朗,不卑不亢。
方敬儒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然後便開始了今天的課程。
蒙學教學,在這個時代大多枯燥乏味。
方先生的教學方式也頗為刻板,主要就是領讀、背誦、講解字義。
先生領讀一句,學童們便扯著嗓子跟著喊一句,聲音參差不齊,如同和尚念經。
“人之初…性本善…”
稚嫩的聲音在小屋裏回蕩。
對這些基礎的蒙學經典,陳平安早已爛熟於心,甚至能理解得更深。
表麵上,隻能跟著大家一起搖頭晃腦地誦讀,做出認真學習的樣子。
實則,心思早已沉入腦海中的圖書館,開始係統地梳理更深層次的儒家經典知識。
一心二用,對他來說並非難事。
方敬儒一邊領讀,一邊觀察著每個學童的狀態。
當目光掃過陳平安時,看到他雖然也在跟著念,但眼神清明,坐姿端正,與其他那些或懵懂、或走神、或昏昏欲睡的孩子截然不同,心中不由暗暗點頭。
這孩子,確有幾分不同尋常。
領讀幾遍之後,便是講解字義。
方先生講解得一絲不苟,引經據典雖然大多是淺顯的例子),但對於這些大多是農家出身、基礎薄弱的孩童來說,依舊顯得晦澀難懂。
許多孩子聽得雲裏霧裏,眼神茫然。
講到某個生僻字時,方先生停了下來,目光掃過堂下,隨口提問:“嗯…李二牛,你來說說,這個‘遷’字,作何解?”
被點名的李二牛是個虎頭虎腦的半大小子,立刻慌張地站起來,憋紅了臉,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方先生搖了搖頭,又點了幾個人,結果都差不多。
目光最後落在了陳平安身上。
“陳平安,你來說說。”
陳平安站起身,略一思索裝的),清晰地回答道:“回先生,‘遷’,有遷移、變動之意。‘苟不教,性乃遷’,是說若不加以教導,好的本性也會變化、移走。”
回答得準確流暢,還結合了上下文。
方敬儒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嗯,說得不錯。坐下吧。”
又問了幾個關於字詞理解或句子含義的問題,其他孩子大多答不上來,或者答得牛頭不對馬嘴。
唯有陳平安,總能在略作停頓後,給出清晰、準確、甚至帶著點獨特見解的回答。
幾次下來,不僅方先生對他刮目相看,連帶著其他學童看他的眼神也變了。
從最初的好奇、不以為然,漸漸變成了驚訝、佩服,甚至…一絲嫉妒。
尤其是一個坐在前排、穿著綢緞衣裳、皮膚白淨、看起來家境最好的小胖子,看向陳平安的目光,更是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敵意。
這小胖子名叫陳富貴,是鄰村地主陳老爺家的獨子,也是這蒙學館裏出了名的“小霸王”。
平日裏仗著家中有錢,先生也得給幾分薄麵,在學童中向來是說一不二。
如今看到一個新來的、穿著破爛的農家娃,風頭完全蓋過了自己,心裏自然極其不爽。
課間休息的時候,學童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玩耍。
陳富貴領著兩個平日裏的跟班,徑直走到了陳平安麵前。
“喂,新來的。”陳富貴抬著下巴,用一種倨傲的語氣說道,“聽說你很能耐啊,還會寫什麽破書?”
陳平安正在溫習剛才課上講的內容,聞言抬起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事?”
“沒事兒。”陳富貴嘿嘿一笑,伸手就去拿陳平安放在桌上的《三字經》,“就是想看看,你這‘神童’的書,是不是跟我們的不一樣。”
動作帶著明顯的挑釁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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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手一伸,按住了書本,阻止了他的動作。
“我的書,跟你的一樣。”聲音平靜無波。
“喲嗬,還不讓看?”陳富貴旁邊的跟班立刻起哄,“裝什麽裝。”
陳富貴見狀,更加得意,用力想把書抽走:“我就要看。怎麽著?”
小孩子的爭執,往往就是這麽簡單而直接。
周圍的學童都圍了過來看熱鬧。
陳平安看著陳富貴那張寫滿“我是小霸王”的臉,心裏有些好笑。
跟這種熊孩子置氣,實在沒意思。
但也不能任由他欺負。
鬆開按住書的手,任由陳富貴將書搶了過去。
陳富貴得意洋洋地翻開書,假模假樣地看了兩眼,然後撇撇嘴:“切,破書一本,有啥了不起的。”
隨手就要往地上一扔。
就在此時,陳平安卻突然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小屋。
“富貴兄。”
陳富貴動作一頓,看向他。
“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陳平安臉上露出一個純良的笑容,眼神卻帶著一絲狡黠,“我聽人說啊,這書本,乃是聖賢心血所凝。隨意丟棄,是對聖賢的不敬。若是被先生知道了…”
故意頓了頓,目光瞟向門口。
陳富貴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扔書的動作也停住了。
方先生雖然古板,但對書籍和聖賢是極其敬重的,要是知道他扔書,少不了一頓板子。
“而且啊…”陳平安繼續用那慢悠悠的語氣說道,“富貴兄你家學淵源,想必對這《三字經》早已倒背如流了吧?不像我們這些愚鈍的,還得天天捧著看。”
看似恭維,實則是在捧殺。
陳富貴哪裏能倒背如流,平日裏仗著家裏有錢,讀書本就不上心,此刻被這麽一捧,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
“那…那是自然。”嘴硬道。
“那正好。”陳平安拍了拍手,“先生剛才講的‘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富貴兄一定理解得比我們都透徹。不如…給我們大家講講?也讓我們學習學習?”
直接將了一軍。
把剛才先生提問的難題,原封不動地拋給了陳富貴。
陳富貴頓時傻眼了。
他哪裏講得出來。
支支吾吾半天,臉漲得通紅。
周圍的學童看到他這副窘迫的樣子,都忍不住竊笑起來。
連他那兩個跟班,也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
陳富貴感覺自己被當眾羞辱了,又氣又急,卻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
隻能恨恨地將《三字經》往桌上一拍,轉身跑開了。
一場小小的衝突,就這麽被陳平安用幾句話輕鬆化解,還反將了對方一軍。
自始至終,沒有一句髒話,沒有一次動手,卻比直接打一架更讓陳富貴難堪。
這一切,都被窗外默默觀察的方敬儒先生看在眼裏。
他對陳平安的聰慧和機敏,印象更加深刻了。
但這孩子…言語間那份不經意流露出的銳氣和“毒舌”,也讓他隱隱有些擔憂。
過剛易折啊。
這孩子的天賦是好,可這性子…將來若入了官場,怕是要吃大虧的。
看來,以後得多加引導,磨練磨練他的心性才行。
方敬儒捋著胡須,目光深邃地看著那個安靜坐在座位上,重新拿起書本的瘦小身影,心中暗忖。
而陳平安,並不知道先生的想法。
他隻是覺得,這蒙學生活,似乎…也並非全然枯燥。
至少,逗逗這些真正意義上的“小屁孩”,偶爾也挺有趣的。
當然,前提是,別耽誤了他吸收知識和…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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