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學業精進,詩才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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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學館的日子,在日複一日的誦讀和描紅中悄然流逝。
    對其他孩童而言或許枯燥乏味的學習,於陳平安而言,卻如同海綿吸水,效率驚人。
    基礎的經義典籍,過目不忘,稍加點撥便能舉一反三。
    那些在同窗看來佶屈聱牙的句子,在他腦海中與圖書館浩瀚的注疏參照印證,理解起來毫無滯澀。
    短短月餘,進步之快,遠超蒙學館內所有學子。
    方敬儒先生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心中的驚訝早已變成了深切的欣賞。
    起初對陳平安寫話本的疑慮和對其心性浮躁的擔憂,也漸漸被這肉眼可見的驚人天賦所取代。
    璞玉。
    這孩子當真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而且,似乎還是一塊內蘊光華、遠超想象的絕世美玉。
    於是,方先生對陳平安的態度,也從最初的保留和敲打,轉變為傾囊相授的期盼。
    除了課堂上的正常教學,課後,方先生時常會將陳平安單獨留下。
    “平安,今日講的《論語》‘學而時習之’,你且說說,除了溫習功課,可還有其他體會?”
    昏暗的小屋裏,老先生會拋出一些比課堂內容更深、更需要思考的問題。
    麵對先生的考校,陳平安自然是對答如流。
    “回先生,學生以為,‘習’字不僅指溫習,亦有實踐、實習之意。聖人教誨,不僅要記在心裏,更要用在行事為人上,時時反省,不斷修正,方能有所得。”
    回答得體,引申得當,既不脫離文本,又隱隱透出超越年齡的見識。
    “嗯…”方敬儒捋著胡須,緩緩點頭,眼中讚許之色更濃,“孺子可教。那這‘不亦說乎’的‘說’字,通哪個字?為何用此字,而非彼字?”
    更進一步,開始考校文字訓詁的基礎。
    圖書館的強大檢索功能此刻發揮得淋漓盡致。
    陳平安幾乎無需過多思考,便能給出答案:“回先生,‘說’通‘悅’,喜悅之意。用‘說’字,更能體現那種發自內心的、因學問長進而獲得的愉悅和滿足感,比單純的‘喜’字,意境更深一層。”
    如此問答,已是常態。
    方敬儒開始私下裏給陳平安“開小灶”,講解一些尚未列入蒙學課程的、更深的經義和道理,甚至是一些基礎的作文法門。
    陳平安則如同一個巨大的寶藏,總能源源不斷地給出讓方敬儒驚喜的回應。
    師生二人,在這種獨特的教學相長中,關係日漸親厚。
    這日午後,天氣晴好,微風和煦。
    方先生許是心情不錯,或是想換個教學方式,便帶著十幾個學童來到蒙學館外的小河邊。
    河水清澈,岸邊楊柳依依,幾隻白鵝正在水中嬉戲,曲頸向天,姿態悠閑。
    “今日天氣甚好,景色宜人。”方先生指著河中的白鵝,對學童們說道,“聖人雲,‘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詩者,言誌也,感物而發。今日,咱們不講經義,便以‘詠物’為題,試試看能不能做出幾句簡單的詩來。”
    作詩。
    這對蒙學階段的孩童來說,要求有些高了。
    果然,孩子們麵麵相覷,大多一臉茫然。
    “先生,啥是詠物啊?”有孩子怯生生地問。
    “詠物,便是將你眼睛看到的,心中想到的,用精煉的言語描繪出來,抒發情感。”方先生耐心解釋道,“譬如眼前的白鵝,你們看到了什麽?想到了什麽?試著用簡單的句子說出來,便是詩的雛形。”
    學童們似懂非懂,紛紛看向河裏的白鵝,開始冥思苦想。
    半晌,才有孩子試探著開口。
    “鵝…鵝在水裏遊。”
    “鵝毛…是白的。”
    “鵝…會嘎嘎叫。”
    說出來的都是些大白話,平淡無奇,引得方先生微微搖頭。
    坐在前排的陳富貴,不甘人後,也絞盡腦汁想了幾句。
    “白鵝白鵝大又肥,伸長脖子像烏龜。”
    他自以為得意,念出來卻引得其他孩子一陣哄笑。
    不僅毫無詩意,還顯得粗鄙可笑。
    方先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臉上露出明顯的失望之色。
    難道,自己這群學生裏,當真沒有一個稍具靈性的嗎?
    目光習慣性地轉向了那個總是能帶來驚喜的角落。
    陳平安正安靜地坐在河邊一塊石頭上,看著水中的白鵝,若有所思。
    “陳平安。”方先生開口點名。
    陳平安站起身,看向先生。
    “你也來試試。就以這白鵝為題。”方先生的語氣帶著一絲期盼。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陳平安身上。
    陳富貴更是撇著嘴,一臉不服氣,想看他能作出什麽驚天動地的詩句來。
    迎著眾人的目光,陳平安沒有立刻開口。
    腦海中,關於“詠鵝”的詩句如同流水般淌過。
    數量太多,佳作也太多。
    但此刻,他需要的不是那些辭藻華麗、意境深遠的鴻篇巨製。
    而是一首簡單、自然、符合孩童身份,卻又能瞬間打動人心的短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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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
    前世那首幾乎人人能背的、據說是駱賓王七歲時所作的《詠鵝》,此刻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稍作沉吟,調整了一下措辭,使其更符合當下的語境。
    清朗的童音,在安靜的河邊響起,帶著一種天然的韻律感。
    “鵝,鵝,鵝,”
    起句平實,模仿鵝的叫聲,天真爛漫。
    “曲項向天歌。”
    描繪出白鵝伸長脖頸,昂首向天的優美姿態,一個“歌”字,賦予了其靈性。
    “白毛浮綠水,”
    色彩鮮明,畫麵生動,白色的鵝毛漂浮在碧綠的水麵上,對比強烈。
    “紅掌撥清波。”
    紅色的腳掌劃動清澈的水波,動態十足,充滿了勃勃生機。
    四句詩,二十個字。
    沒有一個生僻字,沒有一句華麗的辭藻。
    簡單,直白,如同白描。
    卻將白鵝遊水嬉戲的形態、神韻,描繪得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充滿了童趣,又飽含著對生命的讚美。
    詩句落下的瞬間,河邊陷入了一片奇異的寂靜。
    所有的喧囂,所有的議論,都消失了。
    隻有微風拂過柳梢的沙沙聲,和河水潺潺的流淌聲。
    方敬儒先生愣在原地,捋著胡須的手停在半空,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狂喜。
    這…這詩…
    渾然天成。
    意境生動。
    用詞簡練,卻字字珠璣。
    這哪裏像是一個六歲孩童所作。
    分明是…分明是大家手筆。
    不,比那些刻意雕琢的大家手筆,更多了一份天然的意趣。
    “好…好詩。”良久,方先生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渾然天成,意境全出。平安,此詩…真是你剛才所作?”
    陳平安微微躬身:“回先生,學生看著白鵝嬉水,心中有所感,隨口吟出的。”
    依舊是那副謙遜的樣子。
    “隨口吟出…好一個隨口吟出。”方先生連連讚歎,看向陳平安的目光,如同看著一塊稀世珍寶,“此詩雖簡,卻深得詠物之精髓。當為我輩楷模。”
    其他學童們也早已驚呆了。
    他們雖然未必能完全理解詩的好處,但那朗朗上口的韻律,那生動鮮活的畫麵感,卻讓他們本能地覺得——好聽,厲害。
    陳富貴更是張大了嘴巴,看看河裏的白鵝,再看看陳平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嫉妒得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
    柳柔柔她不知何時也跟了過來,躲在柳樹後)也是滿眼的小星星,看著平安哥的背影,充滿了崇拜。
    《詠鵝》一出,如同平地起驚雷。
    “小河村神童陳平安”的名聲,在“會講故事”之後,又增添了一個更加耀眼、也更符合主流價值觀的標簽——“能作詩”。
    詩才。
    這在以文為尊的大夏王朝,分量可比“會講故事”重多了。
    可以預見,這首簡單卻意境不凡的小詩,很快就會傳遍小河村,傳遍青溪鎮,甚至…傳到更遠的地方。
    陳平安的名字,將真正開始在“鄉裏”這個層麵上,引起轟動。
    這究竟是福是禍?
    帶來的,會是更多的機遇,還是更深的麻煩?
    接下來的蒙學生活,又會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詩才”之名,而發生哪些新的變化?
    陳平安站在河邊,看著水中依舊悠閑嬉戲的白鵝,眼神平靜,心中卻已是波瀾暗湧。
    路,似乎越走越寬了。
    但也可能…越走越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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