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調查。”林默說，“如果你執意要去，我陪你，但必須保證安全。”
    傍晚時分，林默和馬麗娜來到舉辦講座的會場。這是一座大型文化中心，今晚專門租給真仙觀。門口站著數十名穿白袍的信眾，麵帶微笑迎接來賓。
    “他們看起來很正常。”馬麗娜小聲說，“不像是邪教。”
    林默沒有回應，他注意到入場的人群中有不少年輕人，麵色疲憊，目光呆滯，像是現代社會中迷失的靈魂。也有西裝革履的商務人士，看起來精明能幹，卻在進入會場時露出近乎虔誠的表情。
    講座七點準時開始。杜明道身著白袍，緩步走上講台。他看起來很普通，沒有特別的魅力，聲音也不算富有感染力，卻讓整個會場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現代人的痛苦，源於心靈的空虛。”杜明道開始講話，“我們追求物質，卻忘了精神；我們連接世界，卻失去了自我。真仙之道，不是宗教，而是回歸真我的途徑。”
    林默環顧四周，觀眾們聽得入神，有人甚至熱淚盈眶。馬麗娜也專注地聽著，不時點頭。
    “你們每個人，都有無限潛能。”杜明道繼續道，“隻要心誠，真仙之力自會顯現。不信，我可以證明。”
    他邀請一位觀眾上台，是個看起來普通的中年男子。杜明道讓他站在台中央，然後退後幾步。
    “請閉上眼睛，感受內心的力量。”杜明道說，“想象你正在飛翔，脫離地心引力的束縛。”
    在全場驚訝的目光中，那名觀眾的身體真的離地漂浮起來，約莫三十厘米高，維持了十幾秒後緩緩落下。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林默眯起眼睛，仔細觀察。沒有明顯的機關或裝置，男子的表情也是真實的驚喜和震撼。
    “這不可能是魔術。”馬麗娜低聲說，“如果是，也太精妙了。”
    講座持續了兩小時，杜明道展示了幾次“奇跡”，包括隔空取物、預知觀眾口袋中的物品，甚至讓一朵鮮花在眾目睽睽之下凋謝又重新綻放。每一次展示都引發陣陣驚歎。
    講座結束後，許多觀眾湧向台前，希望與杜明道交流或加入真仙觀。林默拉著馬麗娜走向出口，不想卷入人群。
    “你怎麽看？”走出會場後，馬麗娜問。
    “不管他展示的是什麽，都不符合物理規律。”林默說，“要麽是精心設計的騙局，要麽是某種超出常識的力量。”
    “如果是後者呢？”馬麗娜凝視著他，“你相信世界上有超自然力量嗎？”
    林默想起那個夢境，想起無水的魚缸，想起死在幹燥辦公室裏的溺水者。
    “我相信有我們尚未理解的事物。”他謹慎地回答，“但我也知道，人類曆史上，打著超自然旗號的騙局數不勝數。”
    就在這時，林默注意到不遠處的停車場有個熟悉的身影——薑曉案的主要目擊證人，咖啡廳的服務員。他正和一名穿白袍的人交談，神色緊張。
    “等我一下。”林默對馬麗娜說，快步走向停車場。
    當他接近時，那名服務員已經離開，白袍人轉身麵對林默，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警官？”
    林默一愣：“你認識我？”
    “真仙觀歡迎所有人，包括執法人員。”白袍人的笑容不變，“好奇心是人類最寶貴的品質之一。”
    “你剛才在和誰說話？”林默問。
    “一位對真仙之道有疑問的朋友。”白袍人說，“我們不強迫任何人，隻是提供一個選擇。”
    林默想追問，但馬麗娜已經走了過來：“林默，怎麽了？”
    白袍人的目光轉向馬麗娜，兩人對視了一秒，白袍人的笑容微微擴大：“歡迎你，教授。希望今晚的講座對你有所啟發。”
    說完，他鞠了一躬，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你認識他？”林默問馬麗娜。
    “從沒見過。”馬麗娜搖頭，“可能是從學校網站上看到過我的照片。”
    回程路上，林默心事重重。馬麗娜似乎也陷入沉思，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車停在馬麗娜家樓下，她才開口：“你要上來坐坐嗎？”
    林默猶豫了一下：“好。”
    進門後，馬麗娜給兩人倒了茶，坐在林默對麵：“你在擔心什麽？”
    “那個咖啡廳服務員，是薑曉案的重要證人。”林默說，“我不確定他和真仙觀的人接觸是否正常。”
    “你懷疑真仙觀在幹預證人？”馬麗娜皺眉，“如果真是這樣，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林默沒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再次被那隻魚缸吸引。魚兒依然自由遊動，水波蕩漾，看起來完全正常。
    “你說那是特殊的透明凝膠？”林默指向魚缸。
    馬麗娜點頭：“是的，一種模擬水環境的新材料。”
    “我能看看嗎？”
    馬麗娜遲疑了一瞬：“當然。”
    他們走到魚缸前，林默伸手想觸碰水麵，卻被馬麗娜抓住手腕：“小心，它對人體皮膚有輕微刺激性。”
    林默看著她：“你為什麽對真仙觀感興趣？”
    “純粹的學術好奇。”馬麗娜鬆開他的手，“我想了解它對信眾的心理影響。”
    林默直視她的眼睛：“馬麗娜，如果你知道什麽，請告訴我。這可能關係到人命。”
    馬麗娜沉默片刻，歎了口氣：“我隻是個心理學教授，林默。我能告訴你的是，對那些失去方向的人來說，真仙觀提供了他們渴望的答案，無論真假。”
    林默點點頭，卻沒有完全被說服。他告別馬麗娜，走進夜色中。
    回到家，林默洗了個澡，坐在電腦前查閱資料。真仙觀的公開信息有限，大多是宣傳材料和信眾見證。他嚐試搜索杜明道的背景，同樣一無所獲。
    正當他準備關機時，收到一條匿名郵件。郵件隻有一句話：“如果想知道真相，明晚午夜去舊工業區的廢棄倉庫。”
    林默警覺起來，這很可能是個陷阱。但如果真有人掌握了重要信息呢？他決定做好準備後前往，但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謝輝和馬麗娜。有些直覺告訴他，這次調查可能觸及的秘密，遠超他的想象。
    當夜色再次籠罩城市，真仙觀的大廳內，杜明道站在一麵巨大的鏡子前。鏡中倒映出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一團模糊的黑影，輪廓不斷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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