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聲淅瀝，白墨芷借著燭光再次翻閱太後的脈案。這幾日宮中召她入宮為太後診治，她已來回幾次，卻始終找不出太後病因。
    太後本就年邁，加上思子心切，近日更是常常徹夜難眠，日漸消瘦。禦醫們束手無策，慕容燁無奈，才召了白墨芷入宮為太後調理。
    “奇怪…”白墨芷蹙眉，將脈案與藥方一一對照。
    “有什麽發現？”慕容燁推門而入，臉上滿是疲憊。
    白墨芷抬頭看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太後每日服藥，脈象卻絲毫未見好轉，反而更加虛弱。”
    “禦醫們也是這麽說。”慕容燁在她對麵坐下，“太後年事已高，怕是…”
    “不對。”白墨芷打斷他，“若隻是年邁體衰，不會如此突然。”她指著脈案上的記錄，“你看，太後半月前還能去禦花園賞花，怎會突然就病得起不了床？”
    慕容燁神色一凜：“你是說…”
    “太後的症狀很像中毒。”白墨芷斬釘截鐵，“而且是慢性毒，日積月累，這才導致如今脈象紊亂，藥石無效。”
    慕容燁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誰敢？”
    “能接近太後的人不多，但要查清卻非易事。”白墨芷壓低聲音，“你今日要為太後施法，我已擬好一方藥，若真是中毒，服下後當能見效。”
    慕容燁接過藥方，仔細查看：“你確定？”
    “八分把握。”白墨芷道，“這方子既能安神，又能解毒，若太後真是被人下毒，服下後應能安睡。”
    “好，我信你。”慕容燁將藥方收入袖中，“今晚我便試試。”
    夜深時分，白墨芷正在房中讀書，突然有宮女來報，說太後已安然入睡，皇上召她前去。
    “太後睡得可安穩？”白墨芷問道。
    慕容燁點頭，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從未見她睡得如此安詳。”他頓了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觀其症，察其因。”白墨芷說，“太後症狀與中毒吻合，而且每日服藥卻病情加重，不得不令人生疑。”
    慕容燁沉默片刻：“是我疏忽了。”
    “陛下也不必自責，太後身邊人手眾多，要防不勝防。”白墨芷道，“現在當務之急是查出誰下的毒，用的什麽毒。”
    “這個交給我。”慕容燁眼中厲色一閃，“你這幾日可要常來為太後看診。”
    “自當盡力。”白墨芷應道。
    接下來幾日，白墨芷每日入宮為太後診脈，太後服用她配製的解毒方後，果然日漸好轉，連帶著對慕容燁更加信任，常常誇他法力高超。
    “我看太後對你更加倚重了。”回宮途中，白墨芷笑道。
    慕容燁搖頭：“她隻當是我的功勞，卻不知是你的醫術高明。”
    “治好太後才是正事，功勞不功勞，又有何妨？”白墨芷輕聲道。
    慕容燁側目看她：“這段日子辛苦你了，一直被拘在宮中。”
    “倒也沒什麽。”白墨芷道，“反倒是給了我觀察朝廷的機會。”
    “有何發現？”慕容燁有些好奇。
    白墨芷沉吟片刻：“國庫空虛，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恕我直言，這大楚朝怕是積弊已深，非一日之功可解。”
    慕容燁目光複雜：“朝中諸公皆說你是得了我真傳，才有如此見識。”
    白墨芷失笑：“我哪有什麽真傳？不過是平日看得多罷了。”
    “不管如何，你能幫太後解毒，我很感激。”慕容燁認真道，“以後宮中你可自由些，不必事事請示。”
    白墨芷點頭致謝，心中卻想：太後一事不過開端，宋家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次日白墨芷剛回府不久，就聽聞宋家派人求見皇上，說是關於她的事。
    這一日，白墨芷假托進宮為太後送藥，途經禦書房外，隱約聽到裏麵傳來談話聲。
    “…皇上，宋清秋命格特殊，本是命中有劫，需得陰德護體方可平安。如今白墨芷已破身，此劫便要轉至清秋身上…”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宋大夫，此事與朕何幹？”慕容燁的聲音透著不耐。
    “皇上，宋峰鈺一族掌管風水命理多年，為大楚江山社稷立下汗馬功勞。如今清秋有難，還望皇上念在宋家世代忠心的份上，下旨將白墨芷賜婚宋家…”
    白墨芷心頭一緊，這宋家果然不肯放過她，竟打起了皇上的主意。
    “宋大夫，朕知宋家忠心，但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慕容燁的聲音有些冷，“再者，白墨芷醫術高明，朕還有用處。”
    “皇上，宋峰鈺精通術數，能為皇上預測吉凶，若能與白墨芷聯手，定能為皇上排憂解難…”
    白墨芷冷笑一聲，這宋家倒是打得好算盤，想借皇權壓她就範。
    正思索間，忽見慕容燁的隨侍出來，白墨芷急忙避開，裝作剛到的樣子。
    “白姑娘？太後正找你呢。”隨侍見她，連忙招呼。
    白墨芷點頭，心中卻已有了決斷。今晚，她必須找慕容燁談談。
    夜深人靜，白墨芷在甘露殿外等候許久，終於等到慕容燁從太後宮中出來。
    “你怎麽在這裏？”慕容燁見她站在月色下，有些驚訝。
    “陛下，我有事相求。”白墨芷直截了當。
    慕容燁看了看四周，低聲道：“隨我來。”
    兩人來到一處無人的回廊，白墨芷開門見山：“陛下今日可是見了宋家人？”
    慕容燁眉頭一挑：“你知道了？”
    “無意中聽到一些。”白墨芷坦然道，“我想問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慕容燁沉默片刻：“宋峰鈺確實精通術數，朝中也有不少支持者。”
    白墨芷心中一沉，輕聲道：“陛下體內的毒，尚需一年方能徹底清除。”
    慕容燁眼神微變：“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隻是提醒陛下，身體要緊。”白墨芷直視他的眼睛，“宋家所謂命格之說，不過是借口罷了。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我手中的醫術。”
    慕容燁沉吟良久，終於道：“朕不會強迫你嫁人。不過，宋家也不是那麽容易打發的。”
    “我明白。”白墨芷點頭，“多謝陛下。”
    回去的路上，白墨芷心思重重。宋家顯然不會輕易放過她，而慕容燁雖然暫時站在她這邊，但誰知道他會不會改變主意？最根本的，還是要解決宋家的威脅。
    而宋家最難纏的，恐怕就是宋峰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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