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門穀的生物基因實驗室裏，檢測試管中的彩虹色泉水還在微微蕩漾，金色粒子像被困在玻璃中的星塵，在燈光下緩緩旋轉，折射出細碎的光斑。
    蘇睿按住李沐晴準備起身的肩膀，他掌心的溫度透過白大褂傳遞過去，戰術目鏡投射出一階進化藥劑的分子結構圖，螺旋狀的基因鏈在藍光中緩緩旋轉，
    鏈上的堿基對像一個個彩色的小珠子：“泉水源頭的輻射指數比監測區高 17，小星剛傳來的數據顯示，那裏的土壤裏含有未登記的放射性同位素，半衰期長達 50 年。”
    他調出藥劑儲存櫃的三維圖，圖上的恒溫箱清晰可見，
    “第三排左數第四個恒溫箱裏有 20 支進化藥劑，是用龍血草提取物和妖獸精血製成的，注射後能在 72 小時內形成基礎輻射屏障，像一層隱形的鎧甲，比防輻射服更可靠，行動也更方便。”
    李沐晴的無菌手套停在試管口，指尖的熒光染料在玻璃上留下淡淡的綠痕，像一片小小的葉子。
    “您是說...”
    她轉頭看向培養皿裏的龍血草樣本，葉片上的血管狀紋路仿佛在脈動，汁液在葉片間緩緩流動，
    “用曙光大陸的生物材料製成的進化藥劑？
    在藍星時，我們用人工合成的替代品做過實驗，副作用率高達 39，有實驗體出現了毛發脫落的症狀。”
    “但在這裏，有月光花的活性肽中和毒素。”
    蘇睿調出誌願者的體檢報告，屏幕上的紅細胞活性曲線呈陡峭上升趨勢，像一座不斷攀升的山峰，
    “第一批注射的士兵已經通過了輻射霧測試，除了輕微的肌肉酸痛，沒有其他不良反應。
    你看這位士兵，注射前輻射抗性等級是 c，現在已經達到了 b+。”
    他突然側耳傾聽，實驗室外傳來金屬推車的軲轆聲，聲音由遠及近，
    “正好讓新來的專家們都注射一支，就當是入駐星門穀的‘見麵禮’，也能讓大家盡快適應這裏的環境。”
    實驗室的合金門滑開時，發出 “嘶” 的輕響，穿堂風卷著消毒水的氣味湧進來，與龍涎草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的味道。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推著裝滿藥劑的推車走進來，白大褂胸前的銘牌印著 “生物醫學博士李榮生”，
    銘牌邊緣有些磨損，推車的金屬架上，20 支泛著淡紅色的藥劑正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像凝固的血液，在燈光下泛著光澤。
    “蘇睿先生，李將軍讓我把新調配的進化藥劑送...”
    老者的聲音突然頓住，推車的軲轆在地麵上劃出半道弧線，
    發出 “吱呀” 的輕響，他望著操作台前的李沐晴，老花鏡後的眼睛驟然睜大，
    鏡片後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晴晴？”
    李沐晴手裏的試管 “當啷” 一聲撞在實驗台上，彩虹色的泉水濺出幾滴，在藍光中碎成微型的霓虹，像一場小小的煙花。
    她摘下無菌手套的動作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手指因用力而有些發白，
    露出手腕上那塊老式機械表 —— 那是兩年前爺爺送她的生日禮物，表盤背麵刻著小小的 “榮” 字，字體娟秀。
    “爺爺？”
    她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帶著一絲沙啞，
    “您不是在龍國的生物安全局...”
    話沒說完，眼淚就已經在眼眶裏打轉。
    李榮生的手指在推車上摸索著，碰倒的藥劑管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像一串急促的音符。
    老者的白大褂袖口還別著龍國安全局的徽章，邊緣已經磨損，
    布料有些起毛，他從內袋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的邊角已經有些卷曲，照片上的李沐晴還是紮著馬尾辮的學生模樣，站在實驗室的離心機旁比著剪刀手，笑容燦爛。
    “去年星門穀需要生物醫學專家...”
    他的指腹反複摩挲著照片邊緣，那裏已經有些光滑，
    “龍首說這是最高機密任務，連家屬都不能告知。沒想到... 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李沐晴突然撲過去抱住爺爺的肩膀，白大褂上的龍涎草香氣與老者身上的消毒水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溫馨的氣息。
    她注意到爺爺鬢角的白發比兩年前多了大半，像落了一層霜，左手無名指的關節處有一道新的疤痕，
    像被什麽銳器劃過，疤痕周圍的皮膚還有些泛紅。
    “您的手...”
    她摸到疤痕時，指尖微微一顫，老者的肩膀也跟著微微一顫。
    “是上次調試基因測序儀時被碎片劃傷的。”
    李榮生笑著拍了拍孫女的後背，他的手掌粗糙而溫暖，指縫間漏出的藥劑標簽上，
    “曙光大陸特供” 的字樣格外醒目，字體剛勁有力，
    “這裏的儀器比藍星的精密十倍，但也危險十倍 —— 不過能看到你在這裏，爺爺這點傷算什麽，比拿到諾貝爾獎還高興。”
    實驗室門口傳來金屬落地的輕響，李龍成將軍的軍帽滾在嵌著龍晶碎片的地板上，黃銅帽徽在藍光中閃了閃，像一顆小小的星星。
    “李老，您...”
    老將軍彎腰撿帽子的動作頓在半空，他看看李榮生，又看看眼眶泛紅的李沐晴，突然拍了下大腿，發出 “啪” 的一聲，
    “怪不得上次看您的資料時，覺得‘李榮生’這名字耳熟 —— 您是晴晴博士的爺爺？
    這可真是... 這保密工作做得比核融炮的炮管還嚴實，一點風聲都沒漏。”
    蘇睿的戰術目鏡自動檢索兩人的檔案，屏幕上的加密信息在接觸的瞬間同時解開，
    像兩扇被打開的大門 —— 李榮生的 “龍國生物安全局顧問” 頭銜下，
    藏著 “曙光大陸基因研究項目負責人” 的隱藏身份；
    而李沐晴的檔案裏，“緊急聯係人” 一欄的加密號碼，正是老者在星門穀的通訊頻段，數字在屏幕上跳動。
    “原來如此。”
    他關閉投影，語氣中帶著一絲釋然，
    “龍首在分配任務時，應該是特意將你們祖孫安排到了同一區域，隻是連他也沒想到會在今天遇上，這可真是緣分。”
    李榮生從推車底層拿出個金屬盒子，盒子表麵刻著複雜的花紋，打開時，裏麵的一階進化藥劑發出柔和的紫光，像一塊紫色的寶石。
    “這是用太陽藤和血茸提煉的強化版。”
    他遞給孫女一支，藥劑在燈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斑，
    “比一階的防護力強三倍，還能促進細胞修複 —— 爺爺知道你做事急，但這藥劑必須按療程注射，一共五支，明天我帶你來取第二支，可不能偷懶。”
    李沐晴接過藥劑的手指還在微微發抖，藥劑管在她手中輕輕晃動，紫光也隨之搖曳。
    她突然注意到爺爺白大褂口袋裏露出的筆記本，封麵上畫著簡易的基因圖譜，線條流暢，旁邊的批注字跡與自己的一模一樣，帶著獨特的彎鉤。
    “您也在研究植物基因融合？”
    她指著圖譜上的標記，眼睛一亮，
    “這個‘星靈素穩定序列’，我昨天剛在月光花裏發現，還沒來得及記錄到主數據庫呢。”
    “祖孫倆想到一塊兒去了。”
    李榮生翻開筆記本，裏麵夾著的壓花正是半朵月光花，花瓣邊緣的金邊已經有些褪色，但依然能看出曾經的美麗，
    “這是我三個月前采集的樣本，當時就覺得這植物不簡單，花瓣裏的能量波動很奇特，沒想到... 沒想到你也注意到了。”
    他突然咳嗽兩聲，聲音有些沙啞，從口袋裏掏出個小藥瓶，瓶子是深藍色的，
    “年紀大了，輻射霧對肺部還是有點影響，這藥吃了總覺得頭暈，等你注射完進化藥劑，幫爺爺看看這藥的配方能不能改良，加入點太陽藤的提取物或許會好點。”
    “爺爺，您怎麽不早說！”
    李沐晴有些著急，眉頭皺了起來，
    “明天我就幫您分析，一定能找到改良的方法。”
    蘇睿走到實驗室的觀察窗前，星門穀的鋼鐵城在暮色中亮起萬家燈火，像一片璀璨的星海，巡邏機器人的探照燈像流動的銀河，在地麵上掃過。
    “李博士，李老，”
    他轉身時，一階進化藥劑的恒溫箱發出輕微的嗡鳴，像遠處的蟲鳴，
    “明天上午九點，我們在作戰指揮中心召開項目協調會，到時候把植物基因研究和進化藥劑量產的方案整合一下，爭取盡快投入使用。”
    他看了眼相擁的祖孫，補充道，
    “今晚好好休息，星門穀的宿舍區有家庭套房，我讓後勤準備些家鄉菜，有您愛吃的糖醋排骨，李博士喜歡的鬆鼠鱖魚，都是藍星的做法。”
    “那可太謝謝了，好久沒吃到正宗的家鄉菜了。”
    李榮生笑著說，眼中滿是感激。
    李龍成將軍已經重新戴好軍帽，
    帽簷的陰影遮住了眼角的笑意：“老蘇，咱們先走吧，讓這爺孫倆好好聊聊，兩年沒見，肯定有好多話要說。”
    他的軍靴在門口頓了頓，又想起了什麽，
    “對了，李老，您上次說的生物凝膠配方，能不能讓晴晴博士幫忙看看？
    上次機器人部隊的灼傷傷員，用這凝膠恢複得比預期快，但還是有部分傷員出現了皮膚瘙癢的情況。”
    “沒問題，明天我就和爺爺一起研究。”
    李沐晴爽快地答應，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實驗室的合金門緩緩合上時，發出 “哢嗒” 一聲輕響，
    李沐晴正幫爺爺整理白大褂上的褶皺，動作輕柔，
    兩人的手指同時指向筆記本上的同一個基因標記，像兩道在黑暗中交匯的光。
    培養皿裏的月光花突然抖落一片花瓣，銀色汁液在玻璃上漫延，像一條銀色的小溪，
    恰好將祖孫倆的影子連成一片 —— 在這遠離藍星的鋼鐵城裏，
    某種比基因更堅韌的紐帶，正隨著曙光大陸的夜風悄然生長，溫暖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