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龍國軍隊最後的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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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星龍國星門穀的晨霧像被揉碎的棉花,在山坳間緩緩流淌,淡紫色的星門光幕被霧氣暈染成朦朧的光團,邊緣的能量流在晨光中閃爍著細碎的金芒,如同無數螢火蟲在翩翩起舞。
穀口的巨石上,“星門穀” 三個紅色大字被炮火熏得發黑,筆畫間還嵌著彈片的殘屑,卻依然透著蒼勁的筆鋒 ——
那是十年前龍首親筆題寫的,如今石縫裏已鑽出幾叢倔強的野草,草葉上的露珠折射著光,像綴滿了細小的鑽石。
龍首站在高台邊緣,軍靴下的岩石還帶著夜露的濕冷,冰涼的觸感透過鞋底傳遍全身。
遠處的秦嶺山脈在霧中若隱若現,主峰的積雪反射著銀輝,像一頭沉默的巨獸匍匐在天際,山脊線在雲層中時斷時續,仿佛巨獸的脊背。
他手裏捏著一塊磨損的懷表,黃銅表殼上刻著細密的花紋,邊緣已被磨得發亮。
表蓋內側貼著泛黃的照片 —— 那是三十年前他在星門穀勘測時的留影,年輕的麵龐上還帶著青澀,身後是剛搭建的簡易帳篷,帳篷杆上還係著當時的勘探隊旗,旗角在風中微微飄動。
“各防線部隊已全部進入星門五公裏範圍。”
信息部部長的聲音帶著電流的滋滋聲,他舉著望遠鏡,鏡片反射著下方湧動的人潮,
“東部裝甲師的坦克縱隊正在過最後一道隘口,履帶碾過碎石的聲響在山穀裏回蕩,揚起的煙塵把半個山穀都遮住了,連陽光都透不進來;
西部的機甲營已經列好隊,‘鋼鐵洪流’的標誌在霧裏閃閃發亮,機甲的光學鏡頭像無數隻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龍首低頭看向穀中,運輸車隊正沿著蜿蜒的山路駛來,頭車的探照燈刺破晨霧,在岩壁上投下晃動的光斑,光斑隨著車輛的移動而跳躍,像一群不安分的精靈。
最前麵的是十輛重型卡車,輪胎碾過地麵發出沉悶的 “咯吱” 聲,車廂上蓋著墨綠色的帆布,邊角處露出 “絕密” 的紅色印章 ——
那是從國家檔案館搶運出來的文物,商周的青銅鼎、唐宋的字畫,還有近代的科研手稿,每一件都用防震泡沫裹了三層,再裝進定製的木箱,箱子上還貼著詳細的標簽,標注著文物的名稱和年代。
“資料車必須優先通過星門。”
龍首突然開口,指腹在懷表蓋上來回摩挲,表蓋的冰涼讓他的思緒更加清晰,
“告訴押車的士兵,就算車毀了,也要把硬盤帶過去。曙光大陸可以沒有坦克,但不能沒有文明的火種。那些文物和手稿,是我們民族的根,不能丟。”
國防部部長舉著戰術板跑來,靴底在岩石上打滑,差點摔倒,他連忙穩住身形,
喘著粗氣說:“最後一批防空導彈已經裝車,導彈的尾焰噴射口還殘留著黑色的痕跡,那是之前試射時留下的。但是……”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眉頭緊鎖,
“我們的‘昆侖’號指揮艦太大,星門的能量場撐不住它的重量,隻能拆解後運輸。拆下來的核反應堆需要單獨押運,安全距離至少要保持三百米,這玩意兒太危險了,一點火星都可能引發爆炸。”
“拆!”
龍首的聲音斬釘截鐵,目光落在遠處的指揮艦殘骸上,艦體上的龍紋被彈片劃得支離破碎,卻依然倔強地昂著頭,仿佛在不屈地抗爭,
“讓工兵用激光切割,把核心部件拆成二十份,每輛車配一個排的衛兵。告訴他們,這玩意兒要是炸了,半個星門穀都得掀上天,所有人都得完蛋,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穀中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轟鳴,三架 “鯤鵬” 運輸機低空掠過,機翼幾乎擦著山尖,帶起的狂風把霧氣吹散了不少。
機艙門打開,吊著裝甲車的鋼纜在風中搖晃,像一串懸在空中的鋼鐵葡萄,裝甲車的履帶還在微微轉動,似乎還在回味著戰場的硝煙。
最下方的裝甲車車身上,彈痕累累的裝甲板上用白漆寫著 “回家” 兩個字,那是士兵們連夜塗上去的,筆跡歪歪扭扭,卻透著滾燙的期盼,字的邊緣還有幾滴未幹的油漆,順著裝甲板的弧度緩緩滑落。
“還有多少平民沒撤完?”
龍首突然問民政部部長,她正對著平板上的名單核對著,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屏幕的光映在她疲憊的臉上,
“我們得確保每一個人都能安全撤離,不能落下任何一個同胞。”
“最後一列平民列車剛進穀,”
她指著遠處的鐵軌,一列綠皮火車正冒著白煙駛來,車輪與鐵軌摩擦發出 “哐當哐當” 的聲響,車窗裏擠滿了探出頭的難民,他們的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對未來的迷茫,
“裏麵有個九十歲的老教授,說什麽都要帶著他的藏書,那些書是他一輩子的心血。我們的士兵幫他搬了三十箱,累得胳膊都抬不起來了,額頭上的汗珠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龍首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老教授正從車窗裏探出頭,花白的頭發在風中飄動,懷裏抱著一本線裝的《四庫全書》,封皮已經泛黃,邊角有些磨損,卻被包得整整齊齊,還用細麻繩捆了好幾圈。
列車駛過之處,站台上的士兵紛紛立正敬禮,鋼槍拄在地上發出整齊的 “哢噠” 聲,聲音在山穀中回蕩,帶著對知識和長者的敬重。
信息部部長突然驚呼,手裏的望遠鏡差點掉在地上:
“異獸群正在逼近!距離星門穀還有五十公裏,前鋒已經越過渭河了!”
他調出監控畫麵,手指因緊張而微微顫抖,屏幕上黑壓壓的獸群像潮水般湧來,踏平了沿途的村莊,房屋在獸群的衝擊下瞬間坍塌,綠色的血液在田埂上匯成小溪,散發著刺鼻的腥臭味。
“讓後衛部隊啟動‘烽火’計劃。”
龍首的聲音冷得像冰,眼神銳利如刀,
“把沿途的橋梁全部炸毀,用燃燒彈在穀口燒出一道火牆,不能讓任何一頭異獸靠近星門。
告訴趙峰,他的殲 50 戰機群最後撤離,隻要還有一架運輸機沒進星門,就不準他撤退!這是命令!”
穀中突然騰起熊熊烈火,火牆在穀口連成一道金色的屏障,高達數十米,熱浪滾滾而來,把晨霧都烤得扭曲變形,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味道。
異獸的嘶吼聲在火牆外響起,尖利得像指甲刮過玻璃,讓人頭皮發麻,卻怎麽也穿不透那道熾熱的防線,隻能在火牆外焦躁地徘徊、衝撞。
運輸車隊終於抵達星門光幕前,第一輛資料車緩緩駛入,車身在紫色的光芒中漸漸變得透明,仿佛融入了光的海洋。
車鬥裏的青銅器在光線下泛著幽光,甲骨文中的 “龍” 字清晰可見,仿佛在訴說著千年的滄桑和文明的傳承。
緊隨其後的是坦克車,履帶碾過地麵的震動順著岩石傳到高台,像大地的心跳,沉穩而有力。
龍首低頭看了看懷表,時針正好指向八點,表針走動的 “滴答” 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他最後望了一眼身後的山河,秦嶺的輪廓在晨光中漸漸清晰,像一幅被重新暈染的水墨畫,山腳下的河流蜿蜒曲折,像一條銀色的絲帶。
“通知各單位,按序列進入星門。”
他轉身走向通往星門的台階,軍靴踩在台階上發出沉穩的聲響,每一步都像是在與這片土地告別,
“我最後一個走,我要看著所有人都安全過去。”
高台上的軍官們紛紛轉身,沒有人說話,隻有鋼槍碰撞的輕響在山穀中回蕩,帶著無聲的默契和堅定的信念。
穀中的運輸還在繼續,卡車的引擎聲、士兵的呐喊聲、孩童的哭喊聲交織在一起,與遠處的炮火聲、異獸的嘶吼聲譜成一曲悲壯的離歌,訴說著離別與希望。
當最後一輛資料車駛入星門時,龍首站在光幕前停下腳步。
他從懷裏掏出那塊懷表,打開表蓋,照片上的年輕身影與眼前的星門重疊在一起,時光仿佛在這一刻交匯。
“等我們回來。”
他輕聲說,聲音被風吹散在穀中,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到時候,定要讓這山河重歸故土,讓文明的火種重新點燃,讓這裏再次響起歡聲笑語。”
說完,他毅然轉身,踏入了那片淡紫色的光幕。
身後,星門穀的火牆還在燃燒,映紅了半邊天空,像在為離去的人們照亮歸途。
而遠處的獸群還在瘋狂地衝擊著防線,卻不知道,他們追逐的早已不是獵物,
而是一個民族永不熄滅的希望,是文明延續的火種,這火種將在曙光大陸重新燃起,照亮未來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