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紅陽拜了三拜，這才直起身子，無須什麽言語，更不需要華麗的儀式，便確定了祝溟武三軍統帥的位置。
    雖然現在名義上，樊無雙麾下所有軍隊，都是青韻帝國的，但是小女帝也姓祝啊，說是祝家軍沒問題。
    至於樊無雙對於空降一個頂頭上司是否會不滿，爺倆都沒去考慮這個問題。
    如果換一個人去接管樊無雙的軍權，樊無雙敢直接殺給祝紅陽看，但這個人是祝溟武，她絕對會心甘情願交出軍權。
    祝溟武立刻進入角色，伸手撫摸一下身邊的觀星鳥王：“老夥計，這鼎定江山最後一戰，你可不能缺席，冰霜森林那些妖獸，就是你的手下！”
    觀星鳥王細長的脖頸微微扭動，長喙蹭了蹭祝溟武的手心，意念交流：“我無法離開破天塔百裏範圍，你盡管去，如今冰霜森林的獸皇，是我得後輩子孫！”
    這個消息，祝溟武因為探索天外天，倒是不知道，此刻聽聞倒是個不大不小的驚喜：“如此說來，天外天三大勢力之一，天狼山倒是不用擔心了！”
    他可是深知觀星鳥血脈恐怖之處，對妖獸血脈具有絕對壓製，哪怕天外天那些聖級妖獸，對上觀星鳥一族，至少戰力也要減三成。
    不過提起破天塔，祝溟武目光轉移到巍峨高聳的黑色高塔，露出追憶之色。
    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沒有破天塔就沒有祝家軍，但直到今日，他才算是目睹破天塔真容，難免感慨萬分。
    怔忪許久，祝溟武才長歎一聲，收回思緒，望向肅立在塔下的沙萬年和赤羽神鷹，這兩位出自盜天組織的聖級高手，如今頂著神霄道宗供奉長老的名頭，守在這裏等候藍素心歸來。
    祝溟武沒有開口邀請他們加入己方去對抗天外天的高手，因為盜天組織都是一幫膽大妄為無法無天的家夥，想來隻服從一個人，而他不是那個人。
    就算祝紅陽開口，就算現任神霄道宗宗主孫正陽開口，大概也指揮不動這幫家夥，更別說讓他們上戰場拚命。
    拍了拍祝紅陽的肩膀，祝溟武道：“我去見準備點東西，見幾個人，明日正午出發，聖天城見！”
    祝紅陽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望著祝溟武的身影消失，回過頭卻看到姬鐵軍、趙紅衛、任東略帶迷惘的表情。
    “你們這是什麽表情？如果不想參加這場戰爭，可以退出，隻不過想回地球世界，現在的我暫時還沒有辦法。”
    聽著祝紅陽故作輕鬆的調侃，姬鐵軍苦笑一聲：“老元帥出馬，這必將是名留萬古的一場驚世大戰，可惜數以千萬計的生靈，將在這場大戰中灰飛煙滅！”
    “我們不是怕死，也不是想要回到那個必定格格不入的世界，隻是有些不明白，我們為何而戰？為誰而戰？”
    “畢竟，幾千萬人赴死，總要有個理由吧……”
    祝紅陽靜靜望著幾位來自地球世界的老友，相信這是他們心底的話。
    既然進入聖天大陸，選擇留在這裏，他們已經把自己視為這個世界的一份子，絕對不會留戀曾經的地球世界。
    他們不會畏懼強敵，更不會怕死，但總需要一個理由，邁過那道心理關卡。
    祝紅陽不是心理醫生，自問也不比這幾個人更高明，但是他畢竟有旁觀星河中無數大世界興衰起伏的經曆，看問題的角度更高罷了。
    畢竟相比這場大戰死去數千萬生靈來說，一個世界的毀滅，湮滅的萬物生靈何止億萬？
    “戰爭的本質是什麽？”
    這個問題，擱到地球世界，有無數種回答，是個人就能洋洋灑灑長篇大論說上個千言萬語。
    比如戰爭是政治鬥爭的延續，比如戰爭服務於國家利益，比如戰爭是階級矛盾爆發的結果等等。
    高端一點的，還能從國家、民族、政治、經濟、科技、民生各個方麵，整出個幾百萬的論著，比如所謂的《戰爭論》。
    但是，在聖天大陸，這些東西似乎統統解釋不清楚。
    政治？這玩意兒在武者之間似乎根本不存在，特別是高階武者。
    經濟？幾乎還是自給自足的封閉經濟模式，甚至連貿易貨幣都沒有的聖天大陸，和原始社會沒什麽區別，談不上什麽經濟。
    國家？好吧，在祝青韻建立青韻帝國之前，是有一個類似於封建王朝的聖天皇朝存在，現在可以勉強稱之為兩國爭霸，但是有意義嗎？
    民族？不好意思，人族、蠻族、妖獸共存的世界，談什麽民族純粹是想多了。
    所以，戰爭的本質是什麽？
    冰霜森林的妖獸年年南下，關河兩岸戰鬥從不停息，是為了經濟利益還是為了政治服務？
    西部蠻荒蠻族隔三差五發動進攻，西蠻戰場萬年風煙不曾熄滅，是社會矛盾還是種族矛盾？
    這些，才是讓姬鐵軍等人迷茫的地方，他們曾經接受的係統軍事理論和戰爭教導，似乎都不適用於這個世界。
    哪怕拋開這些高大上的理由，用名與利來解釋，也解釋不通，到了聖武者層次，還會在乎所謂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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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爭霸天下的戰爭，或許隻是小女帝祝青韻成長道路上得一場遊戲而已。
    祝紅陽緩緩道：“我們總是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其實戰爭的本質，隻有兩個字，生存！”
    戰爭的根本屬性是暴力，無數人會在戰爭中死去，通常是與毀滅聯係在一起，無論如何也和生存二字不搭邊吧？
    沒有理會姬鐵軍等人怎麽想，祝紅陽自顧自緩緩道：“遠古時期，人們與猛獸戰鬥，是為了食物和安全，那是戰爭最原始的雛形，生存才是目的。”
    “部落時期，相互之間攻伐，爭奪食物人口地盤，同樣是為了生存。”
    “建立國家以後，戰爭被人類複雜化，有了種種理由和借口，但你仔細去看，依然是為了生存。”
    “以戰止戈是為了生存，農民起義是為了生存，遊牧民族南下是為了生存，就連希特勒發動戰爭，也是為了日耳曼民族的生存……”
    “隻不過，獲利的永遠是勝利一方，總有一方受到傷害！”
    姬鐵軍、趙紅衛、任東默默無語，已經成為高階武者的他們，大腦運行速度絕對不亞於超級計算機，隻要稍加推演，便得出同樣的結論。
    隻不過，戰爭是為了生存，悖論成為至理，有點難以接受。
    祝紅陽目光望向巍峨聳立的破天塔，有些深邃：“生命進化，可以通過修仙，可以通過科技，可以通過練武，但這又何嚐不是一場與天戰鬥的戰爭？”
    “無數網文小說都提到世界毀滅，不管是科技世界還是修仙世界，都是同樣的理由，過度開采資源，消耗天地靈氣，直到世界衰敗最終走向毀滅。”
    “聖天大陸同樣如此，不需要太多的高階武者，任何世界，永遠不要想著人人如龍，個個長生，那隻會加速走向毀滅！”
    姬鐵軍、趙紅衛、任東豁然抬頭，震驚的望向祝紅陽，他們猜到一個可怕的事實，祝紅陽不阻止這場戰爭，竟然是因為高階武者太多了？
    的確，按照正常情況，百年時間能誕生幾名天武者？
    在祝紅陽沒有覺醒穿梭兩個世界能力之前，整個聖天皇朝百億人口，也不過區區數千名天武者，即便把那些隱藏的老不死和妖獸蠻族全算上，也不過兩三萬。
    但是現在有多少？
    僅僅是青韻帝國，就有數十萬天武者，如果加上回歸聖天大陸的天外天高手，這個數量飆升到百萬級別！
    這就好比一個小池塘，原本隻能養一百條魚，現在忽然放進去一萬條魚，會發生什麽？
    絕大多數魚，都會死！
    而最快達成平衡的手段，便是戰爭！
    戰爭是毀滅，戰爭是生存，毀滅過後是生機，生機過旺是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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