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死！隻要你還活著，我就一定不能死！”
    艾澤的大腦被那個男人醜惡的臉所包裹，全身的怒火都為這個男人縱情燃燒。
    隻不過詭異的是，這股憤怒卻與恐懼交織於一起，密不可分，就像是靈魂與肉體那般。
    劇烈的疼痛迫使他咬緊牙關，咯咯聲預示著牙齒即將承受不住，要斷成兩半。
    他飛快穿梭於巷子之中，如果再找不到醫生，他可真是會悲慘死去。
    疼痛，孤獨，複仇，恐懼……無數種情緒交織冗雜於一起，壓在了這個少年身上。
    可他，隻是剛剛過了自己的十八歲生日。
    瀕臨昏迷前，艾澤停下了步伐，前方的那塊高掛著的十字架以及熠熠生輝的招牌：老金診所。
    他終於找到了救命稻草，隻是他現在身無分文，況且身上的傷口愈發使他疼痛難忍，很難依靠武力來逼迫對方來為其治病。
    但他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對策了，眩暈感越來越強，隨時都可能會昏迷。
    正了正身，他吸了一口氣，竟顯得有些吃力，隨後猛的衝了進去。
    櫃台裏站立著一短發男子，他在看見艾澤滿身是血後，立即俯身在櫃子裏翻找東西。
    艾澤迅速巡視一圈，短發男的動作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他立刻明白對方可能是想要掏武器，於是他當機立斷，一隻手撐著櫃台，輕盈一跳，想要翻進去。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體，在他雙腳離地的那一刻，全身的重量壓在了那隻已經受傷的手上，僅是一瞬，妄圖撕碎他身體的疼痛便再次來到頂峰。
    那隻手無法承受，艾澤重重地摔在了櫃台裏。
    砰的一聲，那股疼痛隨之傳即全身，意誌再度清醒。
    他咬著牙抬頭，藥櫃裏竟然掛著一把霰彈槍，而短發男的手已經握到了槍柄上。
    絕對不能讓他拿到槍。艾澤將全力灌於右腳，猛踹在對方側身，對方瞬飛數米。
    短發男怎麽也沒有料到，一個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將死之人，竟然能夠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自己輕敵，沒有格擋，竟然吃到這麽大虧。
    不過艾澤也並非沒有受傷，這一次猛烈的攻擊使得他的傷口又開裂了幾分，他已麵目慘白，毫無血色，宛如死人。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正準備拔槍瞄準之時，一個幌影直直飛了過來。
    看不清那個東西是什麽，周圍也沒有可以閃避的地方，他隻好放棄拿槍，用手擋住了一切傷口的位置。
    一張木凳重重砸在他身上，所幸大部分傷口都已經擋住，這點疼痛對於身上任何一個傷口都不足為提。
    他推開身上的木凳，準備拿槍，速度極快，手已經抓住槍柄。
    可對方已經趁著這一間隙閃到他的麵前，抓住槍柄，想要直接搶過來。
    艾澤平時十分注重體能訓練，加上身材比對方高大不少，按常理來說應該是很容易就能將霰彈槍搶過來。
    隻可惜現在的人早已是傷痕累累，力量自然是小了許多，一時間竟與對方僵持住。
    “轟！”
    兩人爭搶之中，扳機被短發男失誤觸碰，無數顆彈丸爆射而出，擊中在一旁的藥櫃上，無數救人的藥摔落在地。
    兩人同時一震，但很快又開始爭搶起來。
    “這些都是父親辛辛苦苦才能弄來的藥，你這個死混球，快去死！”
    短發男抬起左腿，重重地踩在了艾澤的傷口處，接著突然猛的用力搶槍。
    左腿和雙手同時發難，艾澤再也無法靠著這具傷痕累累的身體支撐，慘叫一聲之後，霰彈槍被對方搶走。
    槍支被搶，意味著自己弱小的生命也要被對方搶走，艾澤瞬間如同發瘋了那般想要重新搶回槍。
    “別動！”
    短發男冷冷地說，漆黑的槍管已經對著他的腦袋。
    左腳還踩在艾澤身上，他無法掙紮，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對方即將殺死自己。
    對方眼神蔑視，仿佛在看一隻流浪野狗。
    戰局已定，逃過一切的艾澤終究還是沒有逃過死亡，腦海中再度浮現出那個男人醜惡的模樣。
    他總像是一個恐怖的魔鬼般如影隨形，永遠烙印在艾澤的腦中，永遠無法消散，哪怕是死了也不肯放過自己。
    他自嘲似地笑了笑：“終究還是不能向你們這群畜生複仇。”
    “林東海！”
    裏麵突然傳來一聲呼喊聲，短發男聽見有人在呼喊自己，下意識回過頭去。
    也就是這一瞬，生命女神的曙光再度照耀在這個已經死去的藍發少年上。
    本已死心閉眼的艾澤陡然睜眼，抓住槍身，接著一腳踹在了對方的襠部。
    這個部位，哪怕是承受很小的撞擊，也會無限放大疼痛，更何況現在艾澤可是用盡了全身最後一絲力量，全部灌於右腳，似有劈天之力。
    短發男一吃痛，鬆開抓槍的手，踉蹌著後退幾步，艾澤也憑借著反作用力與他拉開了距離。
    等到短發男重新站穩身體，想要再次奪槍時，早已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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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電光火石中，漆黑的槍口便調轉方向，死死瞄準他的腦袋。
    “他這種畜生，你有本事你就開槍，殺了我之後，你看看你有沒有本事安然無恙走出這個街區！”林東海惡狠狠地咒罵。
    艾澤眼裏早已沒有憤怒，隻剩下眼角邊的泛紅，他歇斯底裏地咆哮：“我隻是想要活著複仇，我究竟有什麽錯？”
    他聲音越來越小，甚至幾度哽咽：“為什麽都要殺掉我？為什麽？難道你們從我身邊奪走我的一切就是正確的嗎？”
    “你們這些幫派分子，整天打打殺殺的，死兩三個兄弟還不是正常，何必來這裏裝可憐？”林東海沒有一絲動容，眼前的少年隻讓他覺得惡心。
    他如機械般沒有感情地說：“有膽你就開槍！……”
    “閉嘴，你們什麽都不懂，你們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活在藍天之下，憑什麽就要我活在沒有人，隻有一群惡魔的墓地裏？”
    “說完沒？……”林東海不耐煩地說。
    “閉嘴！”
    林東海背後突然傳來了一聲怒喝，接著一個老態龍鍾的大爺走了出來。
    林東海在看見他後，眼睛裏瞬間流露出恐懼：“爸，你快點離開，這裏危險……”
    老大爺伸出手，示意他閉嘴，平淡地看著艾澤，就像是在看一個普通的病人那般，絲毫不受他手上那把霰彈槍的影響。
    艾澤將槍口移向他，上下打量他，歲月的風霜在他臉上留下了很多痕跡，在如枯樹皮的皺紋中，有一道很長的溝壑，那是一道刀痕。
    奇怪的是，老大爺雖然麵目慈祥，可卻透露出一抹滅殺之意，像氣流般席卷各處。
    艾澤看著他，就仿佛在看……斯法瑪？
    見對方將槍口移向老人，林東海瞬間忍不住，想要一把衝上前去，但被老人伸手拉住了。
    不待艾澤說些什麽，那一股眩暈感湧入全身各處，他的意誌再也無法抵抗。
    不好，要暈了。霰彈槍從他手中滑落，接著他感覺一片天昏地暗，無力地向後倒去，倒在了那一堆藥品中。
    意誌漸存的最後一刻，他聽到魔鬼般的笑聲。
    我……真的要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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