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麽快就三天了。”艾澤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腳，傷勢也好了大半，幾天的養傷讓他的氣血都恢複了上來。
    這幾天讓他對死巷的看法大為改觀，這個地方並不像是其他人描述的這麽不堪，而相反，鄰居倒是非常友善，至少艾澤所在的街區是這樣。
    鄰居們經常會在二人忙得不可開交時過來幫忙打下手或者煮飯，有位大嬸還經常拿著美食與二人分享。
    這一切讓艾澤的防備鬆懈，隻留了一把手槍在身上防身，其他都被他藏在了枕頭下麵。
    “不知道還能不能習慣之前的生活了。”艾澤有些不舍，這幾天普通人的生活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快樂，那個夢魘般的男人也不再光顧他的夢鄉。
    “或許我更適合做一個普通人吧。”艾澤苦笑，將槍支插入大衣中，準備離開。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林海金走了進來，帶著歉意地說：“抱歉，林東海和你之間可能有著很大的誤會。”
    艾澤搖搖頭：“沒有什麽誤會，我就是你想的那樣。”
    “不，天樂和他一樣，十分討厭幫派分子。”林東海淡淡地說：“但是她對於你卻是怎麽也討厭不起來，也一直幫你說話，你在她的心中有著很好的評價。”
    “小孩眼中能有什麽壞人？”艾澤苦笑著說：“給她一顆糖，她也會誇讚我是好人。”
    自己明明一直在幫他說話，但他卻一直在否定自己，林海金想不明白，不解的問：“你很看不起自己嗎？”
    對方沒有回話，默默將剩餘武器藏入衣服內。
    “你是打算離開這裏嗎？”林海金看著眼前涉世未深的少年，“你的醫術很高明，如果留在這裏，一定會成為一個好醫生的。”
    “醫生？雙手沾滿死人血的人可以成為救人的醫生嗎？”艾澤被逗笑，向著門外走去。
    其實艾澤也不想要離開這裏，他目前還沒有別的安全地方可以去。
    隻不過這幾天死巷的情況嚴峻了許多，無人機隻多不減，替死鬼很難平息魯德斯的怒火。
    這幾天在買菜時，艾澤有幾次都差點被無人機發現，的虧靠著矯健的身手才幸免於難。
    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無人機的矛頭很快就會轉向診所，屆時會連累這裏的所有人。
    “是為了複仇嗎？”林海金皺眉。
    放在門把手上的手鬆了下來，艾澤點點頭，這一次他沒有否認，因為對方與他有著相同的經曆。
    “其實我曾經也像你一樣，腦子裏麵隻剩下了複仇。”他拍了拍艾澤的肩膀：“但後來我慢慢想通了，就算我把凶手殺了又有什麽用呢？人死不能複生，我們不應該為了仇恨而放棄現在美好的生活。”
    “美好的生活？”艾澤歪著嘴：“在曾經，我確實有著美好的生活，可在那一夜之後，什麽都沒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林海金，對方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的瞳孔竟如同海洋一般深邃，完全不同常人，看不出一點幼稚與青澀。
    “仇人生活在繁華都市，夜夜笙歌，在酒吧喝醉，與同伴吹噓他曾經殺掉你親人，而你隻能在悲傷中度過，這就是你想要的美好生活嗎？”
    說完這一切，艾澤歎出喉嚨裏最後一口氣：“跟我扯上關係，你們會惹上很大的麻煩，我就是由複仇所誕生的產物。”
    扭開門鎖，他最後說了一句：“林天樂很可愛，別讓她餘生活在複仇之中。”
    林天樂趴在門上偷聽，見艾澤出來，趕忙拉住對方的手，哭喪著說：“艾澤哥，你別走，你說好你會教我做手術的。”
    看著眼睛已經哭紅的林天樂，艾澤蹲下身子，溫柔地用手背擦去她的眼淚，輕聲說：“別哭了，眼睛要哭腫就不好看了。”
    艾澤的手讓林天樂感受到了溫暖，她緩緩止住哭聲：“那艾澤哥，你可以留下來嗎？”
    “這個恐怕不行。”艾澤站起身：“我也有我的目標，你的目標不是要成為醫生嗎？那你現在就要好好學習醫藥知識，等你十八歲，我一定回來教你做手術，拉鉤！”
    艾澤總是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信任感，很難有人能在看見他的眼睛時質疑他說的話。
    “拉鉤！”
    ……
    按照老人給的地址，艾澤來到了祖墨路三十二號，這裏距離診所極遠，來到時已是黑夜。
    這是一家酒吧，霓虹燈牌上由燈光組成了四個字：“血拳酒吧”
    艾澤推開門，內部略顯昏暗，隻是進來便有很多黑衣保鏢站起來，上下打量著他，其中一個光頭走過來攔住了艾澤：“門票費五百。”
    “門票費？”對方腰間掛著手槍，艾澤瞄了他一眼，打量著與他發生衝突時有幾成勝算。
    “不是來看拳的嗎？看拳不用門票嗎？還是說你是來比賽的？”光頭看了艾澤這小身板，一臉不屑。
    “我既不是來看拳也不是來比賽，我是來錄入信息的。”
    很顯然，艾澤的回答是他沒有想到的，質疑了一遍：“錄入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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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難道你這裏不行嗎？”艾澤警戒起來，慢慢將手移向槍的地方。
    “當然可以，不過請先將武器存放櫃台。”
    艾澤一愣，竟然不能攜帶武器?要知道，從記事開始他幾乎槍不離手，哪怕睡覺都帶在身上，這也是為什麽可以活那麽久的原因。
    可現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前方還不知道是什麽，竟然就要繳槍，他自然不樂意。
    “我沒帶。”艾澤麵不改色地說。
    “方便我們搜身嗎?”光頭有些懷疑。
    艾澤與他對視，片刻，他最終還是順從，如果沒有身份信息，到時候出去也還是死路一條。
    “我想起來，我身上確實還有武器。”當著光頭的麵，他掏出一把閃著銀光的軍刀，又抽出兩把手槍。
    光頭臉色變了，但也不好說什麽，帶著艾澤往裏麵走去。
    這裏有兩條通道，一條向上，一條向下，艾澤邊上樓，邊觀察下方的情況。
    霓虹燈在下方閃爍，黑暗中若隱若現的人影則伴隨著病態的嚎叫。
    在光頭的帶領下，他很快來到二樓拐角的一間辦公室裏，裏麵有一個粗壯的胖子背對著兩人，看著窗戶下方咯咯咯地傻笑。
    艾澤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窗戶外似乎就是負一樓的景象。
    擁擠的人群包圍著的不再是舞池，而是拳台，裸露上身的拳手在拳台上你來我往。
    雙方流出的熱血染紅了地板，野蠻的顫抖激起了觀眾們一波又一波的狂歡。
    “老大，有個豬仔來買居住權。”光頭畢恭畢敬地說，他特意加重了來買居住權幾個字。
    艾澤一下便發現了端倪，難不成是執法官已經提前和他們打好招呼了？
    不應該，那晚的老人說過死巷人很討厭和執法官做生意，就算是再多錢也很難讓雙方達成共識。
    “不管了，如果是和執法官達成交易就從這裏殺出去，不然沒有信息到時候還是死路一條。”
    由於是背對著，艾澤看不見胖子的表情，隻不過他可以很明顯感受到對方停頓了一下。
    “十萬天使幣，你便可成為身份低賤的巷民，咯咯咯……”對方頭也不回，最後的幾聲笑聲像是嘲笑，肥肉跟著他的言行舉止而抖動。
    “十萬？！”
    艾澤一驚，他這幾天在診所給人治病的收入也單單隻有七八千，而且全部留在了診所裏，現在身上隻有寥寥無幾的幾百元。
    “十萬，不然被執法官殺死，咯咯咯……”胖子賤笑著。
    擂台上的拳手低鞭腿將對方打跪在地，腿腳骨折，戰局已經明朗。
    但拳擊手並未打算放過他的對手，以一道帶著疾風的轉身肘擊攻去。
    砰的一聲骨裂，對方下巴脫臼，再接上一擊勁道的抱頭頂膝終結對方生命，結束戰局。
    “咯咯咯……”
    對方高傲的態度把艾澤激怒，心裏估算起殺人順序。
    兩人毫無防備，如果他突然發難，這兩人恐怕是會死不瞑目，剩下的手下艾澤也能保證將他們殺掉。
    隻是這死巷，似乎隻有這胖子可以錄入信息，如果沒有信息，艾澤以後有很多事情都隻能幹得小心翼翼。
    “生還是死？”
    對方賤笑著回頭，艾澤也終於看到他的真麵目，那是一張由肥肉堆起來的豬油臉，嘴中沾滿油脂的金牙有些突兀，上衣因堆疊的肥肉而撐開。
    活生生的一隻肥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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