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好酒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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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卡池時,卡池裏恢複一片寂靜,隻剩下服務員在清理滿地的狼藉。
“沒人出事吧?”艾澤問了一句。
“沒,都解決了。”楊平安回應。
艾澤點點頭,“夜魔你把車借我,你們把這收拾了就可以下班回家。”
“澤哥,你要去哪?”瑞金絲追了過來。
艾澤扭頭看著她,“一些小事,我要是沒回來的話,你就在酒吧睡。”
“晚上不回來?那你還說是小事,肯定有危險對不對?”瑞金絲粉紅的小臉上帶著審訊的味道,“別騙我。”
“有一點。”
“那我和你一起去,帶上我就沒危險了。”瑞金絲用力牽起艾澤的手。
艾澤看著她這蠻橫不講理的模樣,知道她說什麽也不會鬆開,隻能無奈的摸摸她的頭,“天天熬夜,難怪長不高。”
“澤哥,我也去。”敦厚的聲音傳來,是沃剛。他手臂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但駭人眼目的血仍在。
“我也去。”張鵬程也走來,臉上還有血紅的巴掌印。
艾澤一愣,看看周圍,除了杜川以外的人全部聚了過來,氣勢不亞於士兵準備與將軍一起去迎接敵軍的入侵,哪怕戰死也不曾後悔。
“怎麽,你們是想逼我開戰?”艾澤冷眼看著他們,“都散了,我隻是去談事,沃剛,你看看你身上的血印,還不趕快去洗澡?”
既然大哥發話,眾人即使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隻好散去。現場隻剩下張鵬程、楊平安、夜魔。
“怎麽,你不走?看你臉上的巴掌印,你憑什麽和我一起去?”艾澤毫不客氣地說。
“這?我犯困自己打的。”
艾澤望向楊平安,後者攤手搖頭,不知該對這個拙劣的謊言說什麽。
艾澤想了想,“你來吧,夜魔你也一起。”
……
肌肉皮卡在路上疾馳,車內氛圍略顯壓抑,夜魔閉目養神,艾澤為待會會發生的事情思考每一個解決方法,而張鵬程心事重重,希望能夠在待會發生的事情中發揮作用,唯獨瑞金絲一路大批無憂無慮跟著車載音樂輕哼,跑調的聲音稍微調和了車內的氣氛。
皮卡自動駕駛規劃好了最短路線,不出十分鍾,就來到了隔壁的落葉路,並開進了一家名為“精煉”的修車廠裏。
一個手持扳手、渾身機油的男人走上前,拍了拍引擎蓋:“是輛好車,出啥毛病了嗎?”
四人下車。艾澤習慣性的掃掃周圍,修車廠的院子不算大,有很多工人幹得熱火朝天,雖說現在已有全自動化修理廠,但還是考慮耗電量的因素,這樣的工廠隻有在少部分繁華的街區才有,大部分路依然是人工修理廠。
拿扳手的男人一眼就看到那頭紮眼的藍發,又看看他的臉,頓時麵露異樣,同時發出一條消息。周圍工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同樣一眼看到艾澤,不約而同的放下手中的活,拿起趁手的家夥事走來。
“澤哥,這不像是小事吧?”瑞金絲頓感不妙,她粗略一算,現場怎麽也有七八個人想要打他們。
艾澤沒回話,向前一步,直視擋路之人,“我和你們老板約好了。”
“上去吧。”男人側身為他讓開一條路。
艾澤剛要往前,人群中忽然揮出扳手,一下砸在他的背上。力道不大,很顯然是收著力的。
“你他媽想幹嘛?”張鵬程衝過去想要拽出那人,而同時,又有兩把扳手揮出。
“停手。”雙方同時喊道。
“別自作聰明。”艾澤沒有感激,聲線冰冷,回頭看著眼睛已經變白的瑞金絲,“你也是。”
他看向那兩根停在半空的扳手,麵無表情地問:“還要幾下我才能過去?”
回答他的仍是扳手,猛擊在他的小腹,幾乎沒有收力,艾澤當場吐出一口酸水。而未等他緩過來,又是一記猛擊落在他的後背,他頓時踉蹌向前,險些摔倒。
“別得寸進尺。”夜魔平淡的聲音響起。
“別別。”艾澤強忍著劇痛揮手,他現在是真怕了,如果夜魔動手,那就真的隻剩開戰這一選擇了。
“這三下算是輕的,趕快滾吧,別在這礙眼。”一人惡狠狠的罵。
“走吧。”艾澤抹去嘴邊酸水,向裏麵走去。
張鵬程不理解,十分鍾前艾澤還是一個呼風喚雨的大將軍,背後站著的是執法官,十分鍾後卻如待宰羔羊般被人欺負不敢還手,這讓他產生一股十分鍾前發生的事都是錯覺的想法。
“別想這麽多。”夜魔拍拍他的背,“這裏麵的事很複雜,不是靠拳頭可以解決的。”
張鵬程點點頭,跟著幾人一同上去。
二樓的辦公室約有二十平,映入眼簾是裱在牆上“上善若水”四個大字的書法作品,牆角處擺著書架,擺放著不少實體書,茶幾上有一隻栩栩如生的茶寵,是一隻金蟾,散發著茶韻香氣,整個屋子,從一進門就給人一種清新淡雅之感。
主座上坐著一個男人——正是卡豪的哥哥卡墨,與卡豪不同的是,卡墨身上肌肉線條分明,透著成熟的魅力,加上日久在書籍裏的熏陶,以及一副眼鏡,又讓他多了些斯文,可以說,他除了與卡豪血緣上的相同外,他與那隻肥豬沒有任何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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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卡墨的聲音令人出乎意料的平和,他為幾人各倒了一杯茶,“龍井,我弟最喜歡喝的茶,你知道嗎?茶葉可以提高人的新陳代謝,我經常會和他說,多喝點茶就能瘦下來,現在真瘦下來了,三斤?五斤?還是說已經被老鼠吃的渣都不剩?”
氣氛逐漸凝重,卡墨的目光透過鏡片變得悲傷。
“你應該知道那天發生的事吧?”艾澤坐下,將茶推開。
“我知道,但是我不在乎。”卡墨歎息,似乎用盡力氣才說出下句話,“我隻在乎誰殺了我弟弟。”
“不在乎?”艾澤語氣透著無奈,“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是誰之過於?我還以為你讀的書多能夠理解這個道理。”
卡墨笑了,像是嘲諷,“書中的道理在這件事裏起不到任何作用,沒有任何一個道理可以讓我弟弟起死回生。”
“沒想到你這麽在乎你弟弟,我明白了。”艾澤若有所思,“既然是我錯了,那我希望能夠做什麽事彌補我的過錯,得到你的原諒。”
“彌補啊,簡單,你自殺,一命換一命。”卡墨淡淡地說。
“你……”張鵬程剛要衝過去,但想起夜魔與自己說的話,也隻能強忍著站在原地。
卡墨注意到他的神情,掃了他一眼,覺得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便又移動目光,忽然,他神色一變,“好久不見啊,你可真是三姓家奴,老爸被我弟殺了跟我弟,我弟被這畜生殺了跟這畜生,怎麽,我現在應該叫你什麽?鍾青晢?夜魔,還是藍犬?”
一句話,夜魔平靜的眼神裏頓時掀起波瀾,“別惹我。”
“這是我們的事,沒必要扯到別人身上。”艾澤冷聲提醒,“你這個要求我沒辦法滿足。”
“沒辦法滿足?”卡墨皺眉,“那行吧,後麵挑一個人死,同樣一命換一命。”
艾澤扭頭看向後麵三人,“你今天必須要一個人死嗎?”
“澤哥,我這條命是你給的……”張鵬程向前一步,“如果……”
“閉嘴。”艾澤狠狠瞪了他一眼,“媽的,就不該帶你來。”
“澤先生,你殺了我弟弟,我隻讓你留下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手下的命,這很難嗎?”卡墨好奇的問,“這麽沒誠意,你還來幹什麽?”
“我一開始來就沒想過付出什麽,你弟有錯在先,而且你也派人搞了我不少次,在我的認知裏,我們之間的仇恨已經消得差不多,我來這裏隻是為了親口聽你一句停戰罷了。”
艾澤站起身,與身後三人的目光共同組成一把銳利的劍,劍指卡墨。
卡墨則以那眼中的陰冷回敬,就連手邊茶寵的眼中也射出猩紅的光芒。
空氣安靜了下來,清新淡雅的辦公室仿佛變為硝煙彌漫的戰場。
忽然間,卡墨的眼睛變白,似乎是收到了信息,因為他的嘴角很明顯的抽動,退出白瞳係統後,看艾澤的目光中陰冷氣息又濃重了幾分,“澤先生,你很有本事嘛。”
艾澤沒有回話,麵無表情地看著卡墨,想看看他葫蘆裏又想賣什麽藥。
大約又安靜了三秒,卡墨歎息,“算了,人死不能複生,這件事確實是由卡豪引起的,我不能因為個人感情而不在乎事情因果,停戰吧,再拚下去隻會兩敗俱傷。”
艾澤仍是沉默,對方前一秒還要為弟弟殺人償命,後一秒卻突然想要停戰,這樣的態度轉變換誰也不可能相信,更別提艾澤了。
所以艾澤隻是靜靜看著他,等待表演的高潮。
“但是吧,你殺了我弟弟,啥都不表示可就過意不去了吧?”卡墨挑眉。
“你要怎麽樣?”
“雙方都誠意點,你搶了我弟的酒吧,應該挺能喝吧。”卡墨指了指靠門處擺的一箱紅酒,“我血壓高,喝不了,你幫我喝了吧。”
話音落,卡墨的手下便走來把酒一瓶瓶碼在地上,足足有十二瓶,每瓶都是實打實的五百毫升。
“喝酒?”艾澤拿起一瓶紅酒,搖搖頭,苦笑一聲,猛的砸在自己腦袋上。
“嘭!”
玻璃瓶碎開,無數玻璃碎片飛濺,紅酒似暴雨般自上而下浸濕全身,殷紅的血當即淌了下來。
如此變化讓眾人震驚不已,就連卡墨眼神裏也露出一抹驚駭之色,但僅一秒,他又恢複平靜,帶著笑意靜靜觀看這場難遇的大戲。
“如果不見血,我想這件事應該很難解決。”艾澤語氣淡然,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他又一次拿起玻璃瓶砸在自己的腦袋。
玻璃碎片劃破了瑞金絲的手臂,冰冷的痛意傳開,就連被劃傷都這麽疼,她甚至不敢想象那玻璃瓶砸在腦袋上是什麽感覺。
她的眼中噙著淚,想要去幫忙,但夜魔伸手擋住了她,她不解的問:“為什麽不開戰,我們又不是贏不了,我們有這麽多人,為什麽讓澤哥一個人扛事?”
“這件事有兩個處理方式,一是開戰,兩敗俱傷,二是投降,有骨氣的投降,要讓對方知道,我們有能力戰至最後一刻,隻是我們不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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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魔說話的語調沒有任何變化,就像是在敘述一件家常事,“很顯然,他選擇了後者,這是他的選擇,隻能他來處理。”
“嘭!”
又是一個,艾澤的腦袋似乎裂開了一條大口子,紅酒都蓋不住殷紅的血,他雙眼直冒金花,身體止不住晃動,可他後腿忽然發力,身體再次直住。
他還不能倒,不能倒在這一關。
“殺了你弟弟是我的問題,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艾澤聲音顫抖,他哆嗦著拿起酒瓶,猛的砸在自己腦袋上,可這一次,酒瓶竟然沒有碎,他的力氣已經很難再足以砸碎一個玻璃瓶了,身體脫力的厲害,身體本能強迫著他停止自殘行為。
“需要我手下幫忙嗎?”卡墨饒有趣味地打量著他。
“不用。”艾澤再次將酒瓶砸在自己的腦袋,這一次,酒瓶碎了,而他身體晃動的幅度也更大了。
“他的選擇?他自己承擔?”張鵬程冷笑,“隻不過是借口罷了,隻不過是我們為自己的軟弱找的借口罷了。”
他向前一步,卡墨的手下立即擋住他:“你想幹嘛?”
張鵬程看著這個比自己健壯的男人,他沒有可以震懾他人的凶狠目光,沒有可以壓製他人的至高實力,他就是一個廢物,一個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廢物:命是艾澤給,住所是艾澤的,就連被人尊重的權利也是仰仗艾澤的光環,可自己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恩人任人宰割,自己不是廢物又是什麽?
張鵬程的眼神不是凶狠,而是一種祈求。
卡墨擺擺手,手下會意,側身為其讓開一條路。
張鵬程拿起玻璃瓶,往自己的腦袋上一砸,可在最後一秒,他竟然害怕了,酒瓶落在腦袋上,沒有碎,甚至連一絲聲響也沒有。
他在這一刻終於知道了艾澤為什麽要帶他來這裏,目的就是想讓他看看自己究竟有多麽弱小,就連救命恩人在自己眼前也沒辦法出手相救的弱小。
“滾開,這是我的事。”艾澤的聲音幾乎是嘶吼。
“我說過,我的命是你給的,那它也隻會用在你身上。”張鵬程鼓起勇氣,再次砸下,這一次酒瓶碎了,可他卻沒任何感覺,他仿佛失去知覺,隻剩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砰!砰!砰!……”
酒瓶爆裂之聲接連不斷,直至十二瓶酒全部碎裂。張鵬程看著地上那堆混著自己血液的酒,長出一口氣,無力倒了下去。
“愚蠢。”艾澤忍不住罵,抬眼看向卡墨,“我們之間的債還完了嗎?”
“澤先生好酒量。”卡墨鼓掌,點點頭,“走吧,我們之間就這樣了。”
艾澤不想再說一句話,吩咐夜魔扶起張鵬程就準備離開。
“澤先生。”
艾澤回頭,卡墨的眼神很平常,可艾澤卻隱隱約約感到陰冷。
“你身邊的人……好像都很忠誠啊。”卡墨像是隨口而說,“送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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