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跨越七年的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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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房間,月霞蜷縮在沙發上,懷裏抱著抱枕。
縫線已經綻開,露出裏麵的棉絮,她習慣性地用手指輕輕撥弄著那處破損。
抱枕的圖案上,是瑞薩親自畫的兄妹卡通合照。
"叮——"廚房的咖啡機發出提示音,許月的聲音從裏麵傳來:"月霞,你的熱可可。"
“嗯。”月霞輕聲應著,卻沒有動。
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照片上,指尖無意識地描摹著哥哥的輪廓。
許月端著兩杯熱飲走出來,銀白色的短發還帶著剛睡醒的淩亂。
她將馬克杯放在月霞麵前,杯口蒸騰的熱氣在晨光中氤氳成霧。
"又看這個?"許月瞥了眼相框,在她身邊坐下,"米可非不是說了嗎?他還活著。"
月霞捧起杯子,溫熱傳遞到冰涼的指尖。
她抿了一口,甜膩的巧克力味在舌尖化開,卻驅不散胸口那股沉悶的鈍痛。
"我知道。"她輕聲說,"隻是......"
隻是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是否安全,是否還記得她。
許月沒有追問,隻是安靜地陪她坐著。
窗外傳來鳥鳴,陽光漸漸爬上了茶幾邊緣,照亮了相框旁那枚金屬徽章——米可非臨走前留下的,說是赤熊的遺物。
"秦冬光昨天回來了。"許月突然說,"他看了你一眼就走了。"
月霞的手指微微收緊,陶瓷杯壁傳遞來的溫度有些燙手,但她沒有鬆開。
"嗯。"
她記得秦冬光的眼神——那種複雜的、欲言又止的目光。
自從哥哥失蹤後,學校裏的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憐憫的,好奇的,或是避之不及的。
隻有許月和米可非還像以前一樣對待她。
許月歎了口氣,伸手拿走相框:"別看了,越看越難受。"
月霞沒有阻止她,隻是將抱枕抱得更緊了些。
抱枕身上還殘留著淡淡的洗衣液香氣,但早已不是記憶中的味道。
"我沒事。"她輕聲說,更像是在說服自己,"米可非說得對,活著就有希望。"
許月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少來這套,你昨晚又哭了。"
月霞一怔,下意識摸了摸眼角。那裏幹澀緊繃,確實有哭過的痕跡。
"......很明顯嗎?"
"廢話。"許月翻了個白眼,"你眼睛腫得像桃子。"
月霞忍不住笑了,雖然笑容轉瞬即逝。
她低頭看著杯中晃動的倒影,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哥哥的臉。
陽光灑滿了半個客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月霞望著窗外搖曳的樹影,輕輕"嗯"了一聲。
就在這時,電話突然響起。
許月皺眉:"這個點誰會打電話?"
月霞放下杯子,拿起電話。
界麵顯示的外國電話,讓她下意識認為是傳銷電話,隨即掛斷電話。
當相同的號碼再次播來,月霞也注意到+7 495開頭的數字組合。
"俄羅斯?"她撥通電話,聲音卡在喉嚨裏。
而更讓月霞渾身發冷的是,通訊器那頭傳來的,是她朝思暮想了七年的聲音——
"月霞?"
那個聲音透過電波傳來,有些失真,但每一個音節都像利箭般刺進她的心髒。
"是我。"
月霞的手指死死攥住門把手,指節泛白。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隻有滾燙的淚水無聲滑落。
通訊兩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你..."瑞薩的聲音哽在喉嚨裏,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月霞的呼吸聲通過通訊器傳來,急促而輕微。
瑞薩能想象她此刻的樣子——咬著下唇,金色的瞳孔因為情緒激動而微微收縮,就像小時候她每次強忍淚水時的模樣。
"哥..."月霞終於開口,聲音裏帶著壓抑的哭腔,"你的聲音...變了。"
瑞薩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喉嚨。
是啊,七年了,他的聲帶被熵濁能量改造過,又被抑製環束縛著,怎麽可能還和從前一樣?
"我..."他剛想解釋,卻聽見通訊器那端傳來杯盤碰撞的聲音。
"小心!"許月的聲音從背景裏傳來,然後是陶瓷碎裂的脆響。
月霞似乎打翻了什麽,一陣手忙腳亂的動靜後,她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明顯的慌亂:"對不起,我...我隻是..."
瑞薩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久違的輕鬆:"你還是這麽毛手毛腳。"
這句話像打開了某個開關,月霞的抽泣聲再也壓抑不住。
她用手捂住嘴,但斷斷續續的嗚咽還是透過通訊器傳來。
"別哭..."瑞薩的聲音軟了下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好什麽好!"月霞突然提高了音量,帶著哭腔的責備,"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她的聲音再次哽咽,瑞薩能想象她此刻正用手背胡亂擦著眼淚的樣子,就像小時候每次被他惹哭時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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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瑞薩輕聲說,"對不起。"
通訊器那端又陷入了沉默,隻有輕微的呼吸聲證明連接還在繼續。
"你過得好嗎?"他終於問出了這個盤旋在心頭許久的問題。
月霞的回應是一聲帶著鼻音的輕哼:"比你好。"
瑞薩忍不住又笑了。這種帶著刺的關心,確實是月霞的風格。
"許月還好嗎?"他轉移話題,"我聽到她的聲音了。"
"她就在我旁邊。"月霞的聲音遠了點,似乎在和身邊的人說話,"你要和他說話嗎?"
一陣推搡聲後,許月的聲音傳來:"喂,混蛋。"
瑞薩的笑容擴大了:"好久不見,許月。"
"少來這套。"許月的聲音依然冷硬,但瑞薩能聽出其中的關切,"你知道月霞這七年是怎麽過來的嗎?"
瑞薩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當然知道,或者說,他能想象。那些在實驗室裏被強製休眠的間隙,他總會夢見月霞哭泣的樣子。
"我..."
"算了。"許月打斷他,"現在說這些沒用。你...什麽時候能回來?"
瑞薩看向自己手臂上的抑製環,藍色的指示燈平穩地閃爍著:"還不確定。要看訓練進度和..."
他沒說完,但許月似乎明白了:"又是那些該死的實驗?"
"嗯。"瑞薩輕聲應道。
通訊器那端又傳來一陣低聲交談,然後是月霞的聲音再次響起:"哥..."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輕得瑞薩不得不屏住呼吸才能聽清:"我好想你。"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而堅定地刺進瑞薩的心髒。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哽在喉嚨裏,隻能發出一個模糊的音節。
"我也是。"他終於擠出一句回應,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通訊器那端,月霞的呼吸聲突然變得急促,然後是壓抑的抽泣。瑞薩能想象她此刻的樣子——蜷縮在沙發角落,把臉埋在那個已經破舊的抱枕裏,就像他無數次在夢中見到的那樣。
"別哭。"他輕聲說,盡管知道這句話毫無意義,"我保證會回去的。"
"什麽時候?"月霞的聲音帶著孩子氣的執拗,讓瑞薩想起她小時候追問他什麽時候回家的樣子。
"盡快。"他隻能這樣回答,"我保證。"
通訊器那端又陷入了沉默。
瑞薩知道月霞在等一個確切的日期,但他給不了。
抑製環突然發出一聲輕微的警報,藍光變成了警示的黃色。
"我該掛了。"瑞薩不情願地說,"今天的通訊時間有限製,到了明天就可以一直打了。"
"等等!"月霞的聲音突然急切起來,"至少告訴我你在哪裏?具體位置?我...我可以..."
"不行。"瑞薩打斷她,聲音比想象中嚴厲,"太危險了。"
"可是..."
"月霞。"瑞薩放柔了聲音,"相信我,好嗎?"
通訊器那端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然後是月霞妥協的聲音:"...好。"
"我每天這個時間可以通話。"瑞薩補充道,"隻要訓練進度允許。"
"嗯。"月霞的聲音悶悶的,顯然還在生氣。
瑞薩忍不住微笑:"還是這麽愛生氣。"
"要你管!"
這句熟悉的回應讓瑞薩心頭一暖。
他剛想再說些什麽,抑製環的警報聲突然變得尖銳,黃光轉為了刺目的紅色。
"真的該掛了。"他匆忙說道,"明天同一時間,好嗎?"
"...好。"月霞的聲音軟了下來,"哥..."
"嗯?"
"...注意安全。"
瑞薩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我會的。"
通訊切斷的瞬間,休息室陷入了死寂。
瑞薩盯著已經熄滅的全息投影,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臉頰是濕的。
他抬手擦了擦,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
門外傳來克洛伊的腳步聲,少女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進來。
瑞薩深吸一口氣,抹去臉上的淚水。
"我沒事。"他提高聲音說道。
門開了一條縫,克洛伊琥珀色的眼睛從門縫裏窺探:"那個...博士說該去訓練場了。"
瑞薩點點頭,站起身時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因為久坐而發麻。
他踉蹌了一下,克洛伊立刻衝進來扶住他。
"你還好嗎?"少女擔憂地問。
瑞薩看著克洛伊年輕的麵龐,突然想起七年前的月霞也是這麽大。
他輕輕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我很好。"
比過去七年裏的任何時候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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